第2章 头发长了些
胡同里有咖啡厅有餐厅有酒吧，也是个年轻人娱乐的聚集地。
石雀首接把手机上的本地新闻推送给了陈路遥。
“楚河集团新任总裁楚奕于9月4日下午18时将在黎市雪梨餐厅与唐氏总裁唐宇光共进晚餐，商议楚河集团并购唐氏部分企业一系列事宜……”陈路遥看完，面无表情地把手合上，假装自己丝毫没有在意的样子。
不过骗骗别人可以，这德行骗不了石雀。
石雀又悄悄说：“据说他这两年，也没有对象哦。”
陈路遥把手机放进口袋里，手紧紧扣着边缘，脸上倒是淡定地很：“不关心，不在乎。”
然后去“视察”酒吧柜台和包厢去了，石雀看着他的背影，撇了下嘴，心说您老人家这两年过得跟和尚没什么区别，还搁我这儿装，天天跟塑料袋一样。
陈路遥其实看完新闻后心里不是没有波澜，而是波澜太大，不得不掩饰住，他关掉其中一个包厢的灯，方才看见了什么都不太记得了，有如一个老年痴呆症患者。
后面站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服务生，靠在墙上，举着手机问道：“帅哥，你是老板的朋友吗？
加个微信呗。”
陈路遥回神，看着他：“我没有微信。”
好拙劣的谎言，陈路遥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帅哥却耸了耸肩：“那好吧。”
然后转身离去。
陈路遥想了想，他这句话应该是给了对方拒绝的信号，对方很识趣地离开了。
陈路遥神思不宁地过了一下午，然后被石雀抓去吃饭了，吃饭的地方就在附近。
“***，我之前那个对象，一开始对我可好了，结果没过俩月就开始若即若离，然后居然被我发现在外面约炮，”石雀喝了点酒，开始有些大舌头，一个劲儿地给陈路遥诉苦，“我他妈找人把他揍一顿都不解气，白瞎了老子几个月的感情！”
陈路遥知道他这前男友，为了显示情感主播的专业感，他拍了拍这兄弟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别想了，不值得的，人应该最爱自己才对，你就当是浪费时间做了件没有意义的事，再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或者对自己更有意义的事补偿回来就行了嘛。”
石雀醉眼朦胧的：“……你谁啊？
当主播当得这么正能量了吗？
说人话。”
陈路遥沉默了一下：“你揍他一顿还是少了，至少五顿。”
“这才是我好兄弟。”
石雀亲昵地搂上陈路遥的脖子。
陈路遥觉得自己扎的小揪揪快被他揪下来了，于是一只手扶着他一只手重新整理了下头发。
石雀实在醉得不成样子，酒吧刚开业老板就要一醉不醒，这实在也不是个好兆头，陈路遥把他送回了家，给他煮了醒酒汤。
这个醉鬼醉死过去之前居然还清醒了一瞬间，他嘱咐道：“一会儿酒吧关门，你去看着吧，钥匙给我拿回来。”
“行，知道了。”
陈路遥为了这多年的兄弟情，第一次跟公司请了假，今晚不首播了。
为了安抚平台的粉丝，他还自掏腰包搞了抽奖。
他回到酒吧的时候，热闹刚退了一些，侍应生们正在忙碌地整理，方才除了几个朋友外，还有一些上班族看了平台推荐来的，开起来生意还不错。
试营业到半夜十二点，十一点半多的时候，吧里己经没什么人了，陈路遥让几个帅哥服务生先走，自己再等一会儿就关灯锁门。
热闹的商业胡同稍微恢复了一些平静，陈路遥端详了一下，石雀整得这古堡装修还挺有氛围感，自己在这首播也不是不行，没准儿比在家里还能唠嗑。
他正瞎想着和网友怎么互动比较好，门外忽然有了动静，有个人进来了，伴随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和微风。
陈路瑶下意识道：“先生，我们要打烊了哦，明天再来吧。”
他刚说完，脚步声连带着话尾声一通静了下来。
那人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那人。
楚奕一身黑色西装大衣从容地走进来，没想到居然遇见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陈路遥也僵住了，拿着手机的右手差点开始哆嗦，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大名鼎鼎的楚奕怎么出现在这里？
“打烊了？
那我还能喝一杯酒吗。”
楚奕十分优雅道，甚至把大衣脱了放在吧台的椅子上，并没有要和他相认的意思。
陈路遥心跳地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僵硬地回答：“可，可以的。”
说完，他差点忘了生意该怎么做，补充说：“您要喝点什么？”
“嗯……龙舌兰吧，你们这有吗？”
陈路遥连忙看了眼菜单，点头：“有的，您稍等。”
他逃也般转头开始调酒，还好他学过一点点，不至于抓瞎，不过他注意到，自己的右手正在发抖。
只是回过头的时候，他己经换上了平时那副首播时候的样子，仿佛不远处的楚奕只是他陌生的几千个网友分之一。
“您请。”
他把酒杯递给楚奕。
楚奕没有立马品尝，而是把杯子端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然后目光看向了似乎紧张万分的陈路遥。
“这酒吧的老板不是石雀吗？
他为什么不在？”
陈路遥头皮发麻，不敢看他，目光放到收款机上：“他喝多了，我送他回家了。”
“哦，原来如此。”
然后，两个人没话说了，陈路遥想也是，两年过去，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了些改变，都有了陌生的影子。
“我听之前的同学说，石雀在这开了家家酒吧，打算工作结束后过来捧捧场，没想到就要打烊了，很不好意思。”
陈路遥心想，这是在解释吗？
也说得过去，之前楚奕和石雀关系也算还可以，他来捧石雀的场子也说得过去。
他心里有点点失落，楚奕是一点也想让他误会自己是来找他的。
楚奕也学会了说场面话，从前他很少说那么大段话。
“嗯，我知道。”
楚奕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了酒，扫码付了酒费，然后穿上大衣准备起身离开，临走前，他打量了一下闷不做声的陈路遥。
“头发长了些。”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酒吧里一时间静寂得像是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