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荣,客人在催要啦!”另一处传来一声的叫,又是一阵子的催。
林依依知道,再不送去,老板娘过来又要责备阿荣。
他确实是在忙着,如果自己是有时间,没有送去,到时责怪的又是自己。
但那边的日本料理本不是自己送的。
林依依又是纠结,又是给自己一个理由。
她不是不肯送,来这里做事时,老板娘都是有交代的,只让自己在后厨帮忙,其他的事都不要管。更何况当着刘泽的面,老板娘说只要自己帮着拿拿盘子。而自己觉得在这里做事,什么时候都要小心一点,特别是和同事之间的关系。虽然自己还是新手,但对于在后厨帮忙,说是拿盘子,但真正的忙起来了,他们会叫你帮着做,恨不得去台面上帮他们做了其他的。其实,林依依想到,自己已是这样的情景了,不做也得做了,为了生计,即使是帮着涮洗盘子也是可以的。
有时,他们叫自己去厢里收拾餐具,或是在厢房外面推餐车 ,自己都是有叫必应的。
林依依叹了一口气,感觉着心里的憋屈着一口气,竟然又是想到弟弟,甚至是弟弟的一句话。
“如果他对她不好呢,我们怎么知道?”
这是自己将要出嫁的前一天,自己悄悄的听到弟弟对父母亲说的,这次无意间的弟弟对自己的关心的话,却成了自己深藏的秘密,也是这些日来最为回念的一句话。
正是这么一句平常的话,让她明白到如果真的让弟弟知道了自己的现状,弟弟是多么伤心,父母亲会是多么的担心。
想到自己没有出嫁前,在家里是衣食无忧,甚至是自己的亲人将自己当成公主一样的爱护。
想到如今自己沦为在厨房内做事的阿嫂,甚至是每一个人都 能叫的杂工。
林依依害怕自己每一次处理都会成为理由,从而成为别人责备她的借口,以此来要挟,甚至是告诉她------你是陆生啊。
陆生怎么了?陆生不是人吗,陆生和台湾的人都不是中国人吗?
有时,林依依想到的,就是自己身为中国人,甚至也只是在台湾,为何这里的人是如此的蔑视自己、诋毁着自己。
但她没有责备哪个的意思 ,她明白,能在这里做事,或者说是能在这里生存下来,自己没有去责怪了哪个,即使是自己的丈夫。
丈夫叫刘泽,或是叫泽村,居然是日本的叫法。他的解释是自己在日本留的学,或者说在台湾当地,有许多日本后裔,取的名字都是这样。
泽村就泽村,林依依认识他时,觉得这个没有什么,只要他认可自己的中国人身份,起一个象似日本人的名字也无可厚非。
想到那时他是多么的忠厚老实,在泉州那些日子里,确实是他的温柔和细腻打动了自己,想象着福建和台湾这么近,甚至是乡音都是想通的,闽南话些许相同。
想到自己即使是嫁到台湾了,中间只隔了一道海峡,如果想家,也许回家只要一天,本来大陆和金门又是一家人一样。
想到那时,刘泽对自己真的是很好,想到他毕恭毕敬的对待自己,或许以后也是这样的来爱惜自己 。。。。。。
可谁知当自己真的跟了他之后,甚至是没有他方的父母亲到场的情形下,自己将自己给嫁了,甚至是如此的憧憬着到了台湾后的幸福。。。。。。
真的是失算了,真的后悔当初没有听父母的。。。。。。
一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担心,甚至是一万个不同意,特别是妈妈那满脸泪水的可怜样子,自己每一次想起,都会心如刀绞,责怪自己的幼稚和冲动,成了伤害她的最直接的因素,而后来的这些转变,更是让自己悲伤不已。
沙拉没有什么好吃,这些当年自己都不想吃的东西,在这里,每天都能看到,甚至是涮盘子时,都能闻到它的味道。
林依依知道富士山厢房在东向最为靠边的一间房,那一排三间都是日本料理,阿荣曾经带自己去看过。
送去就没事了,起码阿荣不会说自己。
林依依也不在乎这一下,感觉着自己能替他人做一点事,也是份里的,只要能帮到。有时老板娘看到了,也是不说了什么,甚至还要自己别端错了房间。
富士山就在前面,林依依轻身的往前走,她害怕因自己的一不小心会影响到别人,而那些人责怪的语气很是伤人,甚至是看不起。。。。。。
快到了,就在前面。林依依知道,那个靠窗边的门一打开就是富士山包房,自己只要敲门进去,将沙拉放下就可以了。
待她走到门口处,就要腾出手敲门时,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着的,“别让她知道,知道了你没有好生路啦!”
“谁知道,你偏偏来我这里!”那女人声音小了,似乎是远离了门口处。
林依依叹了一口气,知道里面是一对什么人了,她没有多想,小心的轻轻的敲了两下门。
“进来!”是那个女人的声音,果然是在房间里面传来的。
推开门,林依依没有看见人,也是不知道房间里俩人在哪一块儿,她认真的双手端着沙拉盘子,直接端到房间里面,在一处,她看见一个披着毛发的女人坐在床边。
“小姐,你点的沙拉!”林依依轻声的说。
“嗯 ,放那儿。”见那女人没有看自己,林依依转身就走,正是要转身,却见一张椅子上的一件衣服,让她不经意的多看了一眼,灯光下,那件衣服怎么如此的熟悉。。。。。。
林依依感觉胸口处一撞,堵在胸口处。
她不敢停留,甚至是害怕自己会失态。
连忙退出来,在门口处,她听到了卫生间里面有人在冲马桶的水。她站了一下,回头想再看一眼那件衣服,就听到有人开那道玻璃门出来。
她急忙拉开房门,迅速出来并随手带上。
“谁来啦?”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不是刘泽的声音吗,虽然隔着一道门。
“送沙拉的!”那女人回应。
是他吗?难道是他?林依依感到一丝的慌,她感到自己竟然有些慌乱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堵在胸口处的那口气还没有出来,象一块木头。
她感到自己有点慌。
这种从心底处涌上来的慌就是害怕,她害怕刚才所听到的真的是事实。
她害怕这个是一个真的事实,让自己竟然面对着了。
她不敢确定,这里面的人就是刘泽,甚至是她感觉到自己竟然颤抖着。
她站在门口处,望着那个门把,她伸出手来,想去打开。但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刘泽呢,自己进去会否让人打了。
林依依犹豫了一下,仍然是有些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说这不是真的,那么那件衣服,这个声音,怎么如此的巧合。。。。。。
林依依的手抓到了门把,她要确定里面的那个男人确实是刘泽。
“吃一点啦!”这是里面的男人说的,这一句话,再也熟悉不过了,曾经他多少次对自己说的。
“快点,阿姊,怎么这么磨呀?”突然阿荣在走廊的另一处叫着。
林依依的手吓得从门把处抽了回来,感觉着那门把处有电流一样,竟然将自己电了一下。
“不能在这里,不能进去。”林依依强忍着想要哭出来的声音,感觉着自己的双腿有千般重一样,竟然是摊不开步。
她站在门口处,感觉着自己的精神意然有些恍惚,看到前面的微弱的光亮处,阿荣的身影极象一个飘忽黑带,在那里飘悠悠的。
她忽然的想到父母,想到了弟弟。一想到他们,林依依的眼泪不由的流了出来,她知道,自己的今天真的不能不说伤到了他们,特别是弟弟,他那么的爱自己,他是那样的在乎着自己,生怕自己受了什么委曲,每次视频时,他都要问自己过得幸福不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林依依的心头感到极是痛,是被刀绞一样的痛。
阮怎么走到这一步了?想到自己从嫁到这边来之后,才发觉刘泽根本没把自己成妻子,甚至是后来知道,在大陆的婚姻,在这边是不认可的,除非俩人要重新办证。。。。。。
一夜之间,自己成了没有身份的外籍人,直到自己害怕查到身份,甚至是害怕每天被他锁在那个所谓的家里,才被他带到这里做事的。
他居然在这里和别的女人鬼混。
他似乎是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
林依依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后厨的,也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站在水池边的,她看着那些堆放在池子里的盘子,见一个人在不停的捡动。
“你在干什么?”她不由的问。
“收捡啦!”那个大阿姐叫道。
是的,事还是要做的,每天这些事,都要完成。
林依依知道,眼前不能有任何差错,甚至是停止手中的工作。她清楚,这些流程,池子里的盘子都是要收起送到那边的蒸气柜里消毒。
一想到刘泽此时在房间里风流快活 ,自己却拼死拼活的做事,甚至是源于自己的身份。
林依依站在池子边,将池子里的盘子一个一个的捞起来,放在旁边的木架上叠起,然后再一起送到消毒柜那边。
她转身去端架子上的盘子,感觉着那叠盘子好重,而且似乎有水,且地上的水渍让自己的脚向前一滑。。。。。。
整个人的身心向后倒,那叠盘子从自己的脸上倒了下来。
“啊。。。。。。”她一叫,伸手去扶那木架子,终是没有扶到,整个人随着叫声而倒下。
林依依感觉到脑子被什么打了一下,竟然让自己晕了过去。
池子边洗盘子的大嫂吓得也是叫了一声,赶忙转身来拉,却仍是晚了一步,见林依依摔下去时,也是不由的叫了一声。
“阿姊。。。。。。”她去抚摸 林依依的头,她知道,这孩子的头落地时碰了一下,肯定是受伤了 。
“阿荣!”她急的叫着。
“怎么回事?怎么摔倒了?”想必是阿荣听到了摔倒的声音,急忙的跑过来,迅速的将林依依抱起。
“啊!”这时,阿荣听见林依依叫了一声,想必是自己碰到了她的头部。
“怎么啦,是不是很痛?”阿荣很急切的问。
“头部好象先落地上的,肯定的痛啦!”阿嫂也是直接的说。
“我。。。。。。没事,放下我。。。。。。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林依依感觉着头部昏昏的,似乎就要炸开了一样,但她的心里明白,自己不能从这里出去,即使是医院,自己也不能去。
可阿荣一把将她抱起,一边往外跑,一加叫“快叫急救车,快点打电话。”
老板娘程素娴也是从前面跑过来,见阿荣抱着林依依,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摔倒了,头部碰到地上了,可能是头颅受伤了。”洗菜大嫂大声的说。
“好好说!”程素娴身后的一个男人说,只见他低头附在程素娴耳边说,“要不要告诉泽村?”
程素娴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她转过身,似乎要走,然后又是回转来,走到林依依跟前,轻声的说,“要不要告诉他 ?”
“不要,不。。。。。。”只听得林依依伸手一拦似的,终是没有气力一样的。
其实,林依依的心里明白,即使是告诉了刘泽,他也是不会关心自己的,他是不会心疼自己的。
想着这一直以来,刘泽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似乎不很喜欢自己了,甚至是讨厌了自己一样,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没有讨好他,总之他不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唯一了。
甚至是,有一次,和他吵了起来,他叫自己滚了,叫自己回大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