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守着一个老嬷嬷,一脸凶神恶煞,何轻榕只是擦了一下额角的汗,便被她扇了一耳光,骂道,“贱骨头,干点儿活磨磨叽叽的,还不快些刷,今儿个要是不把这些马桶刷完,晚饭就别想吃了,只能吃你常奶奶的大嘴巴子。”
何轻榕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常嬷嬷又骂道,“你这个贱骨头,是聋了还是哑了?老身与你说话,答应一声都不会?这役刑司的规矩和该有的礼数,看来老身得好好的再教你一回了。”话落,在何轻榕身上狠狠掐了几下,抬手又要扇他耳光时,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世子萧景台。萧景台怒火如炽,大骂道,“老猪狗,居然敢打我母妃,找死。”话落,早拔一口尖刀在手,一刀捅入常嬷嬷心窝,拔出刀,血溅五步,常嬷嬷倒地。萧景台又插了她数刀,怒火这才稍消,然后跪倒在何轻榕面前,声泪俱下道,“母亲,儿子来迟,让您受苦了!”
何轻榕将萧景台扶起,问道,“台儿,大事如何?”
萧景台止泪,答,“萧允轶那个老贼已被儿子毒死,二世子今日早些时候也已被儿子派人刺杀,单将军领雄兵十万,盘踞城外,城内禁卫军,皆已归顺,世族百官,不足为惧,楚王之位,已是囊中之物。”
“好!好!”何轻榕无比快意道,“不枉咱们母子俩受这二十年的苦!”
这时,庞仲安过来道,“三世子,世族百官皆已到龙章殿。”
萧景台先吩咐带来的一队甲兵,“你等留下,听候德妃差遣。”然后对何轻榕道,“母亲,儿子先过去了。”
何轻榕叮嘱道,“台儿,无威不立,胆敢有异议者,格杀勿论。另外,斩草须除根,四世子,五世子,六世子,一个都不能留。”
萧景台答,“儿子知道。”便去了。
何轻榕回到卧房,换上飞凤纹金服,戴上朱雀嵌玉冠,施粉描眉,含丹涂甲,打扮得雍容华贵,然后带着一队甲兵,望龙华殿而去。
至龙华殿,何轻榕先一个人进去。
王后及众妃嫔看见她,无不恶语相向。
淑妃齐氏喝骂道,“何轻榕,谁准你离开役刑司的?马桶可都刷完了?还不快回去。”
嫣妃段氏鄙夷道,“何轻榕,你乃一废妃,连冷宫都住不上的,大王龙驭殡天,你想来哭丧,也要看看自己够不够资格!”
“德妃,当年大王罚你在役刑司做杂役,无王命,不准擅自离开。如今大王新丧,你便不把王命放在眼里,殊不知大王虽然殡天,但王法还在,本宫一向待你宽仁,今日却不得不罚你。”王后道,然后叫道,“来人,将德妃何氏押下去,重责四十大板。”
却无人响应。
王后又叫来人。
仍无人响应。
何轻榕望着她们分不清局势,还一脸凶巴巴、气势凌人的样子,心里只想笑。“来人。”她大叫一声,随即从殿门外涌入三四十甲兵,披坚执锐,个个威武。
王后及众妃嫔一脸惊愕,这才感觉好像有些不妙。
何轻榕下令道,“将王后及众妃嫔送回各自寝宫,没我命令,谁也不准离开半步,敢有不遵者,杀无赦。”字字藏凶带狠。
“诸位娘娘,请吧!”甲兵队长道,手按刀柄,语气里也带着一股凶。
王后及众妃嫔不敢不从,都不可思议的看向何轻榕。
何轻榕昂首挺胸,并不看她们一眼,她无比享受此刻的感觉。
刚从龙华殿出来,王后看见小篙子跑回,忙问道,“小篙子,你去通知二世子了吗?二世子进宫了没?”
小篙子仍然是一脸慌张,扑跪于地,答,“回王后娘娘的话,二世子他,二世子他被人刺杀了。”
“你说什么?”王后一听,如天塌地陷,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建安宫,龙章殿。
文武百官挤满一厅,议论纷纷。
一大臣道,“听说二世子被刺杀了,大王召集我们来,肯定是商议此事。”
一大臣问道,“会是什么人刺杀了二世子?”
旁边一老臣忙提醒他们,“不要乱猜。”
大厅上只有一张椅子,椅子上端坐着一个老者,其余人都是站着。但见那老者,鹤衣雪发,面颜如童,一手拄着一根檀木黎杖,一手拿着一串黄玉佛珠。这老者叫萧正铭,乃是王室贵族之长,楚宏王的叔父,年逾耄耋,但老而不衰,在大楚国威望极高。他并不和别人议论,闭着双目,数着佛珠。
萧景台剑履上殿,身后跟着庞仲安,众人熄声,萧正铭睁眼。
二人走到王椅前站定。
众大臣问庞仲安道,“庞总管,大王呢?怎么是三世子和您过来?”
庞仲安道,“大王重病不治,已经龙驭殡天了。”
众大臣一听,无不震惊,随即都嚎啕大哭起来。
“大王,您怎能抛下我们大楚国,就这样走了!”
“大王,您这一走,今后我们大楚国可怎么办啊?”
“呜呼哀哉!皇室暗弱,天下分裂,生灵遭厄,吾王怀重铸九鼎之志,奈何中道崩殂,恨天不眷!恨天不眷啊!”
……
一时间,龙章殿内,或真或假,哀嚎一片。
萧正铭也是一惊,他透过窗纱,看见殿外戟影重重,知道发生了政变,但并不慌乱,继续一脸淡然,数着佛珠。
有一大臣,名秦符之者,泪涕横流,嚎啕道,“大王,您辞世登仙了,叫老臣如何报答您的知遇之恩?不若老臣随您而去,黄泉路上,侍奉您左右!”话落,一头撞墙上,晕了过去。
众大臣忙将他扶起,摇了半天,秦符之才慢悠悠把眼睛睁开。
其朋党大声感叹道,“秦大人忠心如此,我等不及也!”
殿上,萧景台道,“俗言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上病逝登仙,国之不幸也!二世子被人刺杀,四世子和五世子又不在朝中,六世子从来不过问朝堂之事,但国不可一日无主,接下来便由本世子暂代王事,希望诸位大人多多支持。”话落,大叫一声,“来人。”
一队甲兵涌进,个个虎背熊腰,铁铠银盔,持戟带刀,威风凛凛。
萧景台道,“司谏主簿秦大人,对王上忠心耿耿,其心昭昭,日月可鉴,吾深为感动!你等将秦大人带到昌国寺去,好生伺候着,不可有一丝一毫怠慢,待大王出殡之日,准其陪葬,以全其诚。”
秦符之一下子懵了,还没来得及辩解,便已被拖了出去。
“还有谁想给王上陪葬?”萧景台问道,两道凶利的目光依次在众人脸上扫过。
众大臣都低着头,一声不吭。
突然一人站出来,指着萧景台骂道,“萧景台,你生母是罗浮国公主,我大楚国与罗浮国有血海深仇,当年上阳之战,罗浮国活埋我大楚国十万将士,抢占我大楚国一十三城,此仇不共戴天!你身上流淌着一半罗浮国王室的血液,比奴隶还低贱,大王舐犊情深,没有杀你,而今你还想代行王事,谁给你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