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龙台议政结束后,“大王欲求神女之说”这一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引得热议。就连消息相对来说较为闭塞的后宫亦有听闻。
但王后韩筱年岁稍长,近年来与赵雍两心渐远,兼之宫务繁忙,近日独子赵章又患了咳症,无暇顾及其他。
因而王后殿中的宫人们都只听说——上天托梦于大王赵雍,赐福于赵国。
不想没过几日,宫外却动用暗哨传了信来,自此有如投石于水中,心湖再不可静也。
韩筱:此事当真?(失神,摔碎了把玩的琉璃盏)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大宫女如月:(扶住韩筱)婢子不曾胡说。这是少将军特意传进宫来的消息,确实千真万确。王后明鉴,奴不敢有所隐瞒!
如月乃是韩筱自将军府带入宫的,与她从小一同长大,自是不愿韩筱为此事与赵雍生分,更不愿她为此伤身。
话说韩筱与赵雍少年夫妻,初时也是十分恩爱,赵雍甚至在韩筱生下嫡子赵章后立即立其为太子,极尽荣宠。
虽然现今双方爱意仍旧,却已掺杂了许多别的杂质,有时只能“相顾无言”罢了。
念及近年来韩筱日渐沉默的模样,如月只愿韩筱不再爱这个男人,如此便不会难过自伤了。
韩筱:(苦笑)吾的章儿不过九岁,尚在黄口之年。大王便如此绝情!(思及从前里与赵雍的恩爱,更加伤怀)神女之说定是封住悠悠之口的虚言!举国之力求一女子,若非称之神女,廊下的众大臣怎会同意!(失声啜泣)那女子若只是虚妄,吾与章儿幸哉!如若大王真得此女,凭这神女之名和大王的恩宠,哪里还有吾与章儿的容身之地?(紧紧攥住如月的手,浑身颤抖)
如月:王后莫急。您陪伴太子多日已是累极,不甚清醒了。大王甚是爱重您,怎会如此?况,那女子的事尚未可知,若只是大王的黄粱一梦,您这般为难的只有您自己的身子。(安抚)咱们身处后宫,总不如宫外消息灵通,既是少将军传信,那便向少将军处递消息才好。
韩筱:(心下稍定)对对,快去!传信与哥哥,切莫让父亲察觉。
如月得令,迅速退下来寻韩家安插在宫内的心腹之人,去向在宫外焦灼愤怒的韩家少将军韩恩铭传信。
不久后,赵国邯郸,将军府
韩中书:(将手中紧攥着的密信摔在地上)逆子!韩筱虽是你胞妹,但如今她已入宫封后,是王室的人,是大王的人!你竟敢动用暗哨私下传信,成何体统!从小为父便是如此教导你的吗?(怒指韩恩铭)私下通信本就是大罪,居然还敢挑唆王后,秽乱宫闱。你可知,若此大不敬之事为王上知晓,韩家一世英名便尽毁你手!
韩恩铭:父亲,孩儿知错!但父亲,(坚定地直视韩中书的眼睛)王上如此沉迷女色,竟为一梦中女子编造神女之说。今晨朝会时又丝毫不听臣下劝谏,难道就由着他找到此女,从此将阿舒弃之如履吗?
韩中书:(大怒)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不懂吗?(语重心长地)何况王上自来贤明,今日朝会吾细细观之其甚是理智,恐此梦非是编造。王上任贤用能,所为皆是为吾赵国,吾等臣子尽劝谏之责即可。(语气渐重)至于阿舒,作为王后,不说接受大王纳妾,甚至为大王纳妾都是她必须承担的责任!她与王上少年夫妻,往日大王宠信他人亦不少,那么多年都过来了,这次怎么如此沉不住气,连那妇人都未曾寻到便寻死觅活!
韩恩铭:(不可置信地)父亲,这次情况与往日怎可同一而论?(激动)那可是大王亲口承认的神女!又如何能不动摇阿舒与公子章的地位!那是您的女儿啊!(咬牙切齿)大王昔日何待阿舒?今又何待之?您怎么忍心大王如此伤阿舒的心呐!
韩中书:(怒不可遏,掌掴韩恩铭)住嘴!
韩恩铭本来为了妹妹暗自生气,但见父亲气得双眼通红,又深感愧疚。身为人子竟如此忤逆老父,实属不孝,于是兀自跪下请罪。
父子俩一站一跪,缄默不言。半个时辰后,韩中书才允其起身。
韩中书:(拍拍韩恩铭肩膀)铭儿,可知吾韩家何至显赫百年?(不待韩恩铭思考,便兀自回答)是对王上、对赵国的忠诚,而非外戚之身!(见儿子愣神,停顿了一会儿又道)何况王上与阿舒乃少年夫妻,纵使如今情意渐弱,其间尚有太子殿下!公子章聪慧过人,王上慎重之。不管着眼何处,王后如今地位稳固,只要韩家忠君,只要公子章地位稳固,大王绝不可能寡待阿舒。(严厉地直视韩恩铭)你可明白?
韩恩铭:父亲,自小你便教我,王者无情。若他日,大王被那女子蛊惑,阿舒何如?公子章何如?吾韩家又何如?
韩中书:(长叹一声)瞻前顾后非君子所为!既知局势复杂,那今后更要谨言慎行,不可意气用事。只需做好臣子、王后与太子的本分,倘若日后真如你所料,便也是天意了,是天要亡我韩家!
韩恩铭:(重重跪下并磕头)父亲,孩儿魔障了。(复挺直脊背)今日之事,铭定谨记,请父亲监督于儿!
韩中书:(郑重扶起)吾儿甚惠。(挥手)让你母亲有空入宫一趟。
韩恩铭:是。
一月后,赵国邯郸,龙台
春陀:(欣喜万分)恭喜王上!
赵雍:何事报喜?
春陀:奴才已在全国境内张贴画像,亦派人去往各处寻找。今晨,大陵吴广派人传信,其长女孟姚酷似王所梦。吴广愿献此女以求吾赵国万世太平。(跪下)王上,若真是神女在世,吾赵国兴矣,亦乃万民所幸!
赵雍:(哈哈大笑)何人能为寡人分忧?春陀也!(挥手)赐百金!
春陀:(闻言大喜,遂向赵雍磕头)为大王分忧,乃奴之幸也。
春陀随后退下,命使臣传信于吴广,望其日夜兼程将“神女”尽快送至邯郸。
三月后,赵国邯郸,龙台
孟姚在使臣指引下,轻灵地步入殿中。当望见正襟坐于堂上的英武男子时,她小鹿般的眼睛微动,正欲跪下行礼,赵雍却已走至身前,亲自扶住她。
赵雍:(打量一番,确定与梦中女子一模一样,爱怜地)美人何名?
孟姚:(小鸟依人地)臣女乃大陵吴广长女,名姚。
赵雍听着这与梦中一般无二的甜蜜嗓音,再看面前的美人低眉顺眼的模样,大喜。
赵雍:(轻抚孟姚嫩如葱段的柔夷)好啊。果真“有美一兮,宛如清扬”!美人可习过什么书?
孟姚:(乖顺地)回王上,臣女才疏学浅。怎及王上博闻强识?王上天人也,吾赵国能有今日之势,全靠王上日夜辛劳。臣女怎敢在王上面前卖弄~
赵雍:(笑)美人何谦也?吴广乃寡人钦点之臣。作为他的长女,(将孟姚环入怀中)又是如此绝色,想来定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子。
孟姚:(撒娇)大王!若是臣女貌似无盐,难道便不是知书达理的好女子了?
赵雍:(哈哈大笑)怎会如此?美人自是才貌双全的翘楚。(偷香一枚)你既名姚,寡人赐你一小字。(见孟姚露出好奇之色,温柔地)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寡人此后便称你夭夭,可好?
孟姚:(欲说还休)谢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