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到过我的父母,也没有感受到过所谓的父爱与母爱,这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所以我很不理解那些被辱骂了父母之后突然暴怒的人。
在学校里我能清楚的体会到我与同龄人的不同,我觉得他们似乎过分的愚蠢,在我很容易理解的事物上,似乎他们无法理解。我非常的厌恶这些愚蠢的同学,但我不想表达出来。我在平日里装作非常和善的样子,班上的同学也都很喜欢我,似乎谁都能和我成为朋友。我也常用我认为浮夸的演技去逗他们开心,就像我是整个班级里的开心果,没人不喜欢和我这样一个头脑聪明又风趣幽默的人做朋友。
只有陈未是个例外,他似乎有一种超能力,直到现在我都这么认为。他总能轻易地察觉到对方是否在说谎,这对我来说是一种具有威胁的能力,但他从不在众人面前展示。直到有一次我与同学玩闹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桌子。心爱的读物上沾满了墨水,他第一次同我发脾气,并且指出我浮夸的演技和一些拙劣的谎言。
我以为他是和我一样的怪胎,开始尝试与他交朋友。他非常的讨厌谎言,这好像与他家里的原因有关系,我察觉到他的不悦,之后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事情,他和我想的一样是个怪物,能非常轻易地洞察别人的企图,我非常高兴,因为我即将交到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我与他约定好成为朋友的条件,那就是不许撒谎,至少在他面前不许撒谎,他也知道谎言在当前社会下是不可避免的,一个人每天平均会撒谎一到三次。我答应了下来,并且之后都一直维护这样的情况。
在抛弃了虚情假意的日子,我与他相处的格外开心,他能理解我的想法,我所讲的事物和言论他也能很快的理解,就像古书里的伯牙与子期那样,我们两个非常合得来。
陈未不喜欢回到自己的家,他经常与我同行回到我破落的小区里。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就好像在质疑怎么会有人住在这样的垃圾堆里。小区很破旧了,我的父母也不知所踪,据爷爷说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爷爷为了我担起了大部分责任。
因为我的邀请,陈未没有特别多的排斥,他经常与我一起来到我家。我曾问过他不回家么?他也很坦率的回答我自己不想回去,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讨厌撒谎,自己也不喜欢撒谎。因为总是聊到一些我不了解的话题,他才意识到我除了学校里发的几本破书,似乎没有读物,从那之后他便经常带着书来到我家与我分享。
我们俩如同亲兄弟一样形影不离,这一切直到高等教育结束的最后一天发生了改变。陈未没有如往常一样在家门口等我一起去学校,可能是因为喊我太久没有听见我的声音,以为我先去了学校。但不是这样的,我非常清楚,心中有着莫名其妙的恐慌,我没有去学校而是直接折返来到了他家,在周围邻居的告知下,我才知道这一家一直都是空置的,从来没有人居住过。
这不可能,陈未明明带我来到这里,并且请我吃在糕点店里买不到的吃食,我甚至记得当时所有的细节。这令我无法想象,这不是开玩笑,如果为了以此来打趣我而坚持六七年不说谎话,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我询问旁边的邻居是否认识陈未,但她声称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我脑海里有了一个恐怖的猜想,我发了疯似的狂奔到学校,甚至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车上传来司机的叫骂声,但我耳边只有呼呼声,跨过即将封锁的校门狂奔到教室。
碰——
教室里的同学似乎被我这一举动吓住了,讲台上的老师也被这一动静骇到了。
他大声谴责我迟到的行为,我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得上前抓住他的肩膀问老师是否知道我们班上的陈未,得到的自然是否定。我癫狂的抓住每一个人询问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有一个同学实在看不下去了招呼其他同学拦住近乎癫狂的我。我奋起反抗,这不可能是真的,陈未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他的课桌还是空的,但他们说那里一直都是空的。我愤怒的打伤了周围的同学,想要强迫他们承认曾经坐在那里的陈未,明明我与他互相讨论的书籍还好端端的放在课桌上,昨天还一起说说笑笑的朋友今天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哪怕询问爷爷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事后我被判定有妄想症,因为打伤了同学,所以被认定为有危害性而关押到精神病院。那里的待遇并不好,家属不能探视,护士会强迫患者吃药,如果惹得护士不高兴甚至会被惩罚。所谓的惩罚就是拉进白房间里面接受医生的治疗,在医生看来招惹护士们不高兴的患者都是不听话的患者,这会影响到上层的拨款。
我打算乖乖听话,不招惹这些医生好尽快出院,但是医院的医生看到了我的病例,他对我很感兴趣。并且想要强迫我成为他的‘宠物,在他的安排下护士多次以我需要治疗为理由,将我拖进白房间接受电疗。我也意识到在他的王国里反抗是没有作用的,于是我假意顺从,他似乎对我意外的满意甚至打算让我出去接私活。
所谓私活就是他与自己的顶头上司联合起来收取别人的黑钱去为客户解忧,帮助客户除掉碍事的仇人,玩腻了的情妇,不听话的手下等等,这些都是客户头疼却又不好做的事情。
他派我去做的第一个事情就是在发布会上伪装记者借着提问的机会杀掉311区的行政总长,我并没有去执行任务。出来的第一时间我就尝试逃跑,在他们的围追堵截下,我跑到治安局举报揭发他们的行为,并且申请保护。可世界永远都不像想象的那样美好,邪恶会受到正义的制裁,但不是现在。我被治安员亲手送回精神病院,院长脸上有着一股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这不是第一次。他们是同一种人。
在那之后我受到了医生的惩罚,也不再是那令人惊悚的电椅,而是被拔出指甲插入钢针,用烧红的烙印贴在身上,被打断骨头,这些都是在打了清醒剂的情况下进行的。在那之后我就被丢到了地下室的病房,那里只有走廊的最里面有着窗口透进阳光,与其说是窗口不如说是排风扇,阳光随着扇叶的转动闪烁着。
我并不孤单,这里面有认为自己是蘑菇的蘑菇人,有认为自己是太空中生活的人,还有认为世界分为上层和下层的怪人,还有自称可以做任何手术的医生。我并不排斥他们,甚至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因此我格外的受欢迎。
我曾尝试过询问蘑菇人的名字,他说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号,是为了方便辨识或者是为了称呼,这并不重要,你觉得我是什么,就怎么称呼这就可以了,如果要单独称呼我太麻烦了,因为我是一大个整体,你看到的是我的一部分。对于蘑菇来说这样也似乎合情合理。
太空人,或者叫他加林。他认为自己不是这个星球的人,自己是来自宇宙的产物,被送进来的原因是因为研究人的肠子是否可以为人提供氧气让人在太空生活,从而回归宇宙的怀抱。这是个不靠谱的想法,讲出来人们还以为他在说恐怖故事。所以他的想法不被理解且没有人愿意支持他的实验,接着他就刨开了十几个人的肚子取出肠子来做实验。
博士的性格非常奇怪,他总是神叨叨的问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里世界玩玩,甚至为了研究如何去里世界而忘记了自己的名字。我答应他,并且询问方法,每次他都会怪叫一声然后说我是个傻子这都相信,在接着告诉我他还在研究,让我不要透露出去。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实验是一圈奇怪的符号跟石头枯树枝和死去的蛤蟆尸体的话,我一定会支持他的研究。
李医生似乎比其他人都要沉稳许多,他总是穿着一身白大褂,如果除去上面的血渍和破烂的大洞,他和医生没有任何区别。他擅长各种医术,古中医、近代医学、心理学等等他都非常擅长,他在社会上一定会非常的受欢迎。他说人是不完美的产物,但是他有办法为人做一场手术让人更加的完美。所谓想象力不如实践,他也这样做了,他把女性的生殖器移植到一名男性身体上,并且以一种特殊的手段让其能够正常工作。这简直是医学界的大发现,如果在论文发表出去前没被抓住的话。
日子就这样过着,每天吃一顿护士送来的食物,一碗稀粥,一碟榨菜。稀粥永远散发着一股泔水味,榨菜比皮带还有嚼劲。
直到我意外发现走廊外的门无法锁上,我叫上了我的几位朋友。
李医生放倒了连带护士和医生在内的28个人,非常的温柔。李医生跟我说他们只是睡着了,仅此而已。我不明白为什么睡着的人身上要插着针筒,李医生也没有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