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的座位永远遥遥相望。
为了追上他，我努力学习，他却冷漠鄙视：你这智商，还是洗洗睡吧。
后来填报志愿，我的分数本可以和他报同个学校。
可我却报了遥远的南方城市。
启程那天，他在机场拦住我。
盯着我身旁的男生，咬牙切齿：你是为他才改了志愿？我身旁的男生搂着我的肩膀，说道：不，是我为她改了志愿。
1颁奖台上，全国数学竞赛的获奖者正在接受颁奖。
获得一等奖的是两名男生。
其中一名是我的竹马，祁非。
祁非好帅，等会我想去送花。
我喜欢沈慕，他也好帅啊！！成绩优异，长相帅气的男生总是不缺乏倾慕者。
颁奖结束，捧着鲜花的女生一拥而上。
我却捏着手中的花束，踌躇不前，身后被人猛一推。
死丫头，有机会还不把握，快去！一回头，我妈凶神恶煞地瞪着我。
祁非一直是我妈讨好的对象，因为他成绩好，可以辅导我功课。
我在我妈的目光逼视下，一步步向人群挪去。
就在我即将靠近祁非时，一个漂亮女生走到他身边。
师羽，祁非的同桌，此次竞赛得了二等奖。
她很聪明，每次都考年纪第二。
他们经常讨论一些很高深的题目。
有一次在祁非家，他们为一道题的解法发生争执。
我凑过去看，复杂的公式让人眼花缭乱。
祁非一脸鄙夷：你这智商，还是洗洗睡吧。
噗！师羽忍不住笑出了声。
祁非，你这小青梅的智商怎么考到火箭班的？师羽嗤笑，不会是你帮她作弊了吧？话落，祁非的脸瞬间黑得吓人。
我知道，他们一直看不起我。
此时，看到祁非和师羽并肩而站，我更不想过去了。
然而不知被哪个***推了一把。
我失去平衡，双膝落地，跪倒在他们面前。
野花也摔在了地上。
2周遭响起一片哄笑。
穆琳，不用行这么大礼吧。
祁非，人家都下跪了，你就答应她吧。
还有男生应景地吹了声口哨，气氛热烈。
膝盖上的疼痛让我无暇理会他们的哄闹。
我试图站起，结果小腿一抽，又再次跌坐在地。
哈哈哈……他们笑得更大声了。
祁非脸色阴沉，眼里的怒火快要爆发。
一旁的师羽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穆琳，你这吸引眼球的招数也太拙劣了吧。
还有，追人要舍得花钱，这花怎么像是路边采的。
话落，她一脚踩过我的花，回到祁非身边。
祁非，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为蠢人生气不值得。
走，我们出去庆祝一下。
师羽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容很甜。
祁非脸色缓和了些，“嗯”了一声，率先抬脚往前走。
经过我身边时，再次一脚踩上我的花束。
众人也跟随着祁非陆陆续续离开。
有不怀好意者，也学着他们那样给我的花来上一脚。
我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的疼。
不知是因为我红肿的膝盖，还是那面目全非的花束。
虽然是路边采的，但我也付出了时间和劳动。
怎么能随便践踏别人的心意？我在心中为死去的小花默哀三分钟。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近，将我完全笼罩。
我抬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男生五官精致，只是唇边散漫的弧度太过刺眼。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
我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声。
这些优等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3回到家后，我妈的脸色十分难看。
在她催促我送花后，接到了工作电话，便匆匆离去。
所以，她没有看见我丢脸的一幕。
可这是一个网络信息发达的年代。
关于我下跪求爱的视频很快就在网上传播开来。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蠢货？她的手指一下下戳着我的脑门。
从小到大，只要我表现不好，惹她不高兴了，都会被她责骂。
我怀疑我就是被她骂傻的。
等晚上跟我去祁家赔礼道歉。
我撇开脸，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你让祁非丢脸，怎么不是你的错。
还敢跟我顶嘴。
我妈又一把拽住我的头发。
我的头皮被拽得生疼。
迫于我妈的***，晚上我还是跟着我妈来到祁非家。
来就来嘛，怎么还带东西呢？祁母嘴上客气着，手却诚实地接过那袋红彤彤的车厘子。
我妈笑吟吟：家里买多了，带点给你们尝尝。
祁非在房间里学习。
祁母体贴地提醒，琳琳，去找他吧。
还不快去。
我妈推了我一把。
我不情不愿地推开祁非的房间门。
少年正低头写试卷，看见我时，眉头微皱。
你来干嘛？那种厌恶嫌弃的眼神再次刺痛了我。
我强撑着笑容，跟我妈一起过来的。
祁非没再理我，又投入到题海中。
我搬了把椅子，小心翼翼靠近他，轻声道：祁非，今天是我做得不对，让你丢脸了。
少年依旧不理我。
我剥了一颗大白兔递到他嘴边。
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祁非睨了我一眼，吃下那颗糖，嘴唇擦过我的手指。
以后能不能机灵点，别再给我丢人。
我点头如捣蒜。
祁非嘴角一扯，眼底的嫌弃依然很明显。
4看到我和祁非出来时，我妈满意地笑了。
祁非送我们出门，祁母坐在沙发上招呼了一句，继续吃车厘子。
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了祁母的哂笑。
傻丫头。
后面的话被门隔绝，但肯定没有好话。
我的眼眶瞬间红了。
果然我就是个万人嫌。
一夜无眠，快到天亮我才睡着。
死丫头，今天辅导班开课，还不起床。
老娘给你交的钱可不能打水漂，起床！我妈的巴掌不断落在我身上，隔着被子都感到疼。
我倏地爬起，再不起就要迎接我妈的棍棒伺候了。
到达教室时，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祁非和师羽坐在第二排，许多人围着他们说笑。
我进来时，他们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直直地盯着我。
有男生嗤笑：还真是阴魂不散，祁哥身边方圆三米内必有你。
好一个痴情种。
祁非的脸瞬间垮下来，黑得可怕。
你们别这样说。
师羽摆手，穆琳可是专注学业的好同学。
要不你坐我这，离得近，听课也听得清。
师羽作势起身要把位置让给我。
却被祁非一把按住。
没必要。
祁非语气冷嗤，就算坐到讲台上，她也听不懂。
又是一阵哄笑。
我没说话，拽着书包带，朝最后一排的角落走去。
教室里依然吵闹。
我掏出练习册，低头做题。
可一个字还未写，眼泪就先落下，打湿了纸张。
明明是我妈跟祁母打听到祁非报了这个辅导班，所以也给我报了。
为什么他们要嘲笑我？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很用功。
为什么祁非还要讽刺我？眼泪越流越多。
为了不让人看见，我将头深深埋进臂弯。
直到有人戳了戳我的手臂，我才发现。
我的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人？5五官精致的少年手撑下巴，歪着头看我。
干净的白衬衫散发着柑橘的清香。
讲台上老师已经开始讲课。
而我因为哭得太投入，竟然都没发现。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准备认真听课。
可身旁那道视线太过直白，让我如芒刺背。
我忍不住写了个纸条扔过去。
我：沈慕，你在干什么？沈慕：我在思考。
我：思考什么？沈慕：是什么题那么难，把人都难哭了。
我：……耳旁传来一声很低的笑声，我满头黑线。
我不再搭理他，但心情好了许多。
快下课前，我的手机振动，祁非竟然给我发了消息。
你妈今天加班，让你去我家吃饭。
我妈经常这样，只要加班就让我去祁非家吃饭。
但醉翁之意不在饭，而是想让祁非辅导我功课。
可每一次祁母的虚情假意和祁非的黑脸打压都让我的心情难过到极点。
这一次我突然不想去了。
祁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下课后，我在路口等你。
我的嘴角扯出苦涩的笑。
他不愿让同学们看到我们走在一起。
他嫌我丢人，他怕被同学们笑话。
我没再回他，将手机熄屏倒扣在桌上。
下课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我依然专心做题。
祁非的电话果不其然打了过来。
阴寒冷冽的声音传来：穆琳，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6我看了眼时间，十五分钟。
曾经我等了他几个小时。
那时我们上不同的辅导班，我先放学等他。
结果到点也不见人，电话也打不通。
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他，脚都站麻了，才见他与几个同学从电玩城里出来。
回家后，他倒打一耙，说是我非要玩才耽误了回家。
祁母跟我妈告状，然后我又喜提了一顿毒打。
我平静地回答：我跟朋友约了吃饭，今天就不去你家了。
祁非的怒火快要穿透屏幕。
穆琳，你TM耍老子呢！你哪来的朋友吃饭？我的心里一酸。
这些年我的身边除了祁非，好像真没有一个朋友。
若不是你妈求我妈，你以为你有资格来我家吃饭？你别不识抬举，这次你不来，以后你都别想再来我家。
他的语气带着冰冷的威胁。
我深吸一口气，坚定回道：不会了，以后我都不会去你家了。
好，好，你有种！祁非愤怒地挂断电话。
我缓缓吐出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再也不会主动送上门给别人嘲笑羞辱了。
扑哧。
旁边又传来轻笑。
我扭头一看，沈慕竟然还没走。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一脸玩味。
7我顿感不悦，自己犹如一只猴子在那耍猴戏，丑态百出。
而沈慕却看得津津有味。
我恶狠狠瞪他，你怎么还不走？看我出丑你很高兴吗？沈慕挑了挑眉，我在等你吃饭。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吃饭？我满脸问号。
刚刚。
？？？！！！据我观察，沈慕环视四周，这个教室已经没有其他人。
所以，你约的朋友不就是我吗？我无语地扶额。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
我深深叹了口气，我们只见过几次面，算不上朋友吧。
要成为朋友还不简单，一顿饭的事，如果不行，就两顿。
他振振有词，我却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
我妥协了。
吃饭可以，只是……我默默掏出了口袋里仅有的十元。
不知道这够不够我俩吃？沈慕的表情僵住，渐渐有向四面八方裂开的趋势。
8我妈对我很抠。
平时除了交学费，买教辅外，她不会多给我一分钱。
她的口头禅就是：钱都要花在刀刃上。
而她所谓的刀刃只有学习。
这就导致每次看到同学们买零食时，我都馋得流口水。
我妈难得大方一次，便是让我买花送给祁非。
幸亏我机灵，采了路边的野花，才保住了这来之不易的十块钱。
十块钱都只够我勉强饱腹。
再加一个人，我真的彻底吃不饱了。
本以为沈慕会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却另辟蹊径。
他把我带回了他家。
沈慕的妈妈是一个温柔又随和的女性。
看到我时并不惊讶，反而十分热情。
琳琳是吧，欢迎欢迎。
她亲热地搂着我往里走，我的眼眶一热。
我亲妈对我都没有那么亲。
饭桌上，沈慕妈妈一个劲儿地给我夹菜。
好孩子，多吃点。
我大口大口扒着饭，嘴里塞得满满的。
阿姨，你做的菜真好吃。
我边嚼边含糊道。
沈慕妈妈宠溺地看着我，笑容温柔。
得了吧。
沈慕毫不留情戳破，她哪会做菜，这都是张妈做的。
你这死孩子。
沈慕妈妈瞪他一眼，不能给你妈留点面子吗？不能。
沈慕无情拒绝。
他妈妈气得抄起筷子作势要打他，但眼里仍是满满的宠溺和无奈。
他的家庭氛围真好啊。
好到让我羡慕甚至是嫉妒。
饭后，沈慕妈妈让我们去沈慕的房间里写作业。
一进到他房间，我的嫉妒之火再次熊熊燃烧。
他的房间怎么能那么大？卧室和卫生间加起来比我整个家都大。
他家还缺佣人吗？在这里混一个房间，哪怕是厕所也比我那小破屋强吧。
沈慕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站这想什么呢？我嘿嘿一笑，本想应聘佣人，结果脱口而出：阿姨还缺女儿吗？9沈慕震惊地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他是不是担心我会跟他争家产？我连忙解释：我不会跟你争家产，你分我个厕所……呸。
我改口，分我个房间就成。
沈慕又盯了我一会，笑了：有志向，要不我把我的房间腾出来给你？大可不必，我怎么能跟少爷抢房间呢？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分一间跟张妈一样的房间就行。
沈慕抽了抽嘴角，你的志向还挺远大。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沈慕伸手将我往书桌前推，好好学习吧。
只有你自己努力，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沈慕的话燃起了我的斗志，可三秒钟后我又泄气地低下头。
可只努力没能力也白搭，他们都说我笨。
不要在乎别人的评价。
沈慕语气坚定，你是什么样的人，只有你自己能决定。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鼓励肯定的眼神眼睛有点酸涩，原来被人鼓励是这种感觉。
我们并肩而坐，各自写着作业。
房间里安静得只有笔与纸张摩擦的声音。
偶尔，我遇到难题向他请教，他都会耐心指导我。
他不会像祁非一样嫌我烦，骂我笨。
若一种方法不理解，那就换一种方法，总有一种方法适合我。
不愧是我们隔壁实验附中的年级第一。
脑子比祁非还灵活。
中途沈慕妈妈进来送水果，让我们休息一下。
我叉起一块西瓜塞嘴里，好奇地问道：沈慕，你家应该会给你请一对一家教，为什么要去上辅导班？沈慕放下笔，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
因为太无聊，想去找点乐趣。
去辅导班找乐趣？对我而言，上辅导班就是去学习，学习哪有乐趣可言。
果然，我成为不了学霸。
是有原因的。
10晚上八点我回到家。
黑暗中，沙发上隐约坐着一个人。
虽看不清容貌，但那双冒着灼灼火光的眼睛很熟悉。
正是我亲爱的母亲大人。
她加班一般都要十点以后才回来，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我暗喊不妙，准备溜回房间。
你还知道回来？我妈愤怒的声音传来。
下一秒，客厅的灯打开。
我妈气势汹汹走过来，揪住我的衣领，质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没有去祁非家？我小声嗫嚅：我去同学家了。
我妈的巴掌如往常一般落下。
你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学习？让你跟祁非好好学，你不肯，偏要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你对得起我吗？我每天那么辛苦挣钱都是为了谁？我叫你学习难道是害你吗？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巴掌、拳头如雨点般一下下砸在我的头上，身上。
我抱着头，蜷缩在墙角，咬着嘴唇默默承受着。
明明已经习惯了，可还是好疼，好疼。
身体疼，心更疼。
这些年都是如此，只要惹她不高兴，或者成绩退步。
都会招来她的一顿毒打。
我变得越来越敏感自卑，懦弱无能。
祁非贬低打压我，我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