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的名义第1章 喜得贵子在线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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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10月的某天下午,位于浙江西北部长三角腹地的一个被群山绿水环绕的偏远小镇上的一所卫生院里,一位两鬓斑白的媪妪安静地坐在双人椅上,在她眼前还有一位来回踱步的美貌姑娘。

一动一静的二人,对比路过的医护人员得淡定从容,他们的脸上却显示出了同样的焦躁不安。

在离他们十几米之外的产房里,正进行着一场生命的“诞生仪式”,一个待产的孕妇正在体验初为人母的痛苦分娩过程。

在两位医务人员的配合下,经过一场体力和技巧的均匀分配的耗时运动,一个鲜活的生命被迫离开长期供给营养的***,从曲折的窄道里一路挤压到艰难出头,落地后的一声初现天地的长长啼哭,穿透了整个卫生院的长廊。

一老一少不约而同地朝着产房疾步走去,就在接近那块挡在门口的大帘布之时,突然被人掀起,出来一个护士,在她那顶笨拙的白帽和宽大的口罩之间露出的闪烁眼光里,她们读到了即将揭晓的喜讯。

但在产房外将近两个小时的煎熬还是忍不住让美貌姑娘开口了“护士,情况怎么样了?大人和小孩都好吗?”

护士把一个耳钩从耳廓上取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正如喜鹊一样地喳喳回答“恭喜二位,引产顺利,是个儿子。放心吧,母子暂且平安,请在这里稍等一会”。说完又把耳钩重新戴上,转身进房。

二人立即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就像一人一肩挑着的重担,箩筐落地的那一刻,获得了如释重负般的快乐。

里面传来的婴儿啼哭就像受惊的野猫嗷嗷乱叫,一会儿又变得像经过安抚一样温顺而动听了。

帘布又被掀开了,还是那位护士,怀抱里多了一个被白色棉布包裹起来的“卷心菜”。

那位老妇人轻松地从护士手里接过了婴孩,虽然从动作来看是非常的老练,但从表情来看就像捧着一块易碎的豆腐一样担心。美貌姑娘的目光和她一样,像如获至宝般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肉体凡胎。

正当二人沉迷其中,美貌姑娘像是遗漏了什么似的突然问起护士“孩子他妈什么时候能见?”

护士又是个职业微笑,回道“稍等,我们正在做产后处理,会有人通知你们见面的。”

美貌姑娘听完后刚回谢了护士,老妇人就轻轻摇晃着怀里的孩子,嘴里喃喃细语地朝原来的那张双人椅走去。

这时候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一段快于平常的脚步间隔节奏的声音,引得美貌姑娘放眼望去。

一个留着半边倾倒几乎遮住单眼,就像“汉奸”一样发型的男人,行色匆匆直奔产房而来。

在他未扣完整的衬衣里袒露出红色背心的胸膛,一条绳带把裤腰扎在高于肚脐的位置,两条拔高的裤腿下面露出雪白的脚踝,一双草黄色的解放鞋在他快速不断迈出的八字步伐之下,就像两只你追我赶的青蛙一样,跳跃着离产房不远的二人越来越近。

“阿宝,你倒是来的真是时候啊。”美貌姑娘瞪了他一眼说。

这个叫阿宝的男人在离她大概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愣头愣脑地和她对视了一眼,随后就把直勾勾的目光放在了老妇人怀里的婴孩身上。

美貌姑娘这才注意到了他的脚上,一个破洞,刚好落在左脚鞋面上大脚趾的位置,比起暴露的脚踝,突兀的脚趾更让人啼笑皆非。

老妇人用眼角瞟了阿宝一下,继续哄着怀里的婴孩。他就像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一样被她晾在了一边。

“妈,是儿子吗?”阿宝的眼神落在孩子身上的那一刻起,始终饱含着惊喜。

他没有等到这位老人的回答,既然开口叫妈了,应该是他的母亲吧,为何对他置之不理呢?

“你啊,都当爹了的人了,要好好改一改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了。”心直口快的姑娘替老人开口了。

“我哪里吊儿郎当了?我现在不是很着急吗,你看不出来吗?”阿宝不服气的回答。

“着急?那刚才来叫你的时候,你什么态度?好像银娣生孩子跟你没关系似的。她是你老婆唉!”她嘴里的银娣应该是指躺在产房里的那位吧。

阿宝把头扭向了一边,虽然从不断喘气的鼻孔里能察觉出他的确着急了,但明显也生气了。

“阿梅,你怎么老是要说我呢?今天当着我妈的面能不能不要说我了?”

这位阿梅姑娘好像找不到合适的措词,只好继续用她的大眼睛瞪他。

“你也知道当着我的面说你害你丢面子啦?你要是这么在乎面子,刚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怎么不给银娣面子?”阿宝他妈开口就是反将一棋,问的阿宝哑口无言。

可阿宝还是厚着脸皮朝她露出了洋神舞蹈的笑脸,横着脚步把身体挪向了她身边,膝盖内弯和双人椅齐平时,刚好目光落在婴孩的脸上。看着这块浑然天成未被雕琢的瑰宝,阿宝难抑激动,这个被阿梅称为吊儿郎当的男人,不知道能不能深刻体会什么叫“初为人父”。

随着阿宝他妈发出的一声轻叹后的摇头,自言自语地说“本以为结了婚会变成熟点,没想到老婆生孩子都不关心,不知道当了爹会不会好一点……”

“算了,阿姨,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要在医院里说他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给孩子取名吧?”阿梅倒很聪明地把话题给转移了。

阿宝他妈微笑点头后就立马皱起眉头,眯起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就像一位老道的江湖算卦人一样推算起来,嘴里又开始自语“今天是10月24号,那么阴历是……哎呦,我得回去翻一翻黄历……今年是马年,那么取名要不要和这个有关呢……这个得回去好好想想……”

“妈,我想到一个名字,既然今年是马年,就叫,孙飞马怎么样?”阿宝灵光一现,脱口而出。

阿宝他妈就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说“哪有这样取名的?你这根本就不像个人名嘛。我一个老太婆都觉得难听。”

阿宝瞪大眼睛回答“难听吗?飞马,飞马,会飞的马,不是很好吗?”

“不要乱取了,你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你哪有这个本事?等回头我到南门头找找狮古桥附近的张老师,叫他帮忙取个名……”

话未说完,突然传来一阵纤细的呼声。

“李银娣的家属,你们可以过来了”产房的帘布被撩起一半,露出的护士脑袋对着外面三人。

从阿梅的眼神里看出她迫不及待地想见产妇,但还是静静地等着阿宝他妈慢慢地从椅子上起身,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宝宝乖,宝宝乖,带你去看妈妈,马上就能看到妈妈喽,开不开心啊?”

比起二位脸上的兴奋,阿宝见儿子初眼时表现出的格外惊喜不见了,反倒显得格外的冷静。

在门口那个护士交代了,产妇身体虚弱尚未恢复,抓紧时间,少言少语,等会还要转到病房继续观察。

三人先后进入了产房,一位脸色蜡黄,头发稍显凌乱,额头缠着一条医用头巾,眼神有些凄楚的清瘦女子躺在一张单薄的矮床上。

“银娣姐。”走在最前面的阿梅在离病床几步之遥外,忍不住叫出了口。

银娣用微弱地声音回应她“阿梅……”眼神也变得温暖如春了。

“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当说这话时,阿梅已经站到床沿边,目光深情地对着她。

银娣的薄唇上有些干燥起皮“还好,就是没什么力气,感觉身体软绵绵的。”

“宝宝,快来看看妈妈,妈妈在这里……”阿宝他妈弯腰俯身,把男婴的稚嫩小脸转向他的亲生母亲。

看着这个刚刚从自己身上脱离出来的心头肉,母亲的天性让她模糊了双眼,看着这个满脸通红还留着白色胎渍的小生灵,属于这个平凡女性的远大幸福前程,从此开启了。

“阿宝,站这么远干嘛,过来看看你老婆。给你生了个胖小子还不好吗?拉长个脸干嘛?”他妈用故意强调的口气指责他。

阿宝不太情愿地从刚进的门口,拖着的步伐就像趟着河水一样走来。

在他先瞥了一眼床上的银娣把脸转了过去后,银娣也同样瞥了他一眼,只看到了阿宝留给自己的半个侧身。

“真是祖宗保佑,我在你怀孕的时候就天天去土地庙拜观音了,真的菩萨显灵了,给我们家添了个小子……”阿宝他妈接着说“等你回家,好好地炖点鸡蛋红糖水给你补补血……”

银娣笑了,从两片单薄的嘴唇间流出一字“妈……”

“各位家属,我们要把产妇转移到病房里,麻烦去大厅的八号病房门口等好吗?”又是那个护士,每次她开口说话就意味着事态的发展要有所改变了。

原本她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他们把银娣转移到八号病房后,阿宝他妈和阿梅各自坐在床的两边,银娣已经竖起半身,背后靠着一个厚实的枕头,双手托着孩子,脸色也变得鲜润了,在笑容逐渐绽开的脸上,藏不住的天然质朴美貌也慢慢显露出来。

反观阿宝正坐在卫生院门口的台阶上,嘴里叼着香烟,低头看着头顶树冠在脚下形成大片的扇形阴影发呆,对于被风吹的飒飒抖动的枝头繁叶也无动于衷,脑子里却回到了银娣被送进卫生院前的那一幕场景。

银娣挺着大肚,在胡同口离自家门口两米多远的老井旁边,坐在小凳上,用一个木榔头反复敲打在一件被折叠成方块的外衣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啪……”在她脚边的木桶里还有被浸泡在水里的内衣裤。

随着声声入耳的敲打声突然中断,她停下手里的工具,用另一只手把遮挡在眼皮上的发丝轻轻撩开后又开始埋头干活。

这时候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头晕,下意识地去手掌捂住额头,木榔头被搁置了一边,她一手撑着膝盖,一手叉腰把半弯着的身体慢慢拉直,当***离开凳子还没有完全站稳时,那阵头晕又接着来了。

她又重新回到了凳子上,那晕眩就像低飞在半空的鸽子一样嗡嗡,一圈又一圈地在头顶盘绕。接着又像被照相的闪光灯闪的发懵一样,眼前的景象变得迷糊不清,交错重叠了。

一阵腹下微痛让她不由自主地用手掌贴在了上面,但是紧接着阵阵疼痛加大,就像肠子被人生拉硬扯地似的,逼得她双手同时捂住肚皮,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滑了下来。

银娣面露痛苦,咬紧牙关的齿缝里发出“嘶嘶”之声,好像可以缓解生理疼痛之用。

恰巧这幕被隔壁刚跨出门槛的阿梅撞见了,二话不说急忙上前扶住银娣,口口声声“怎么了,银娣姐,怎么了?”

“痛,痛……”银娣捂着肚子不停地摇头表示。

阿梅瞪大了双眼望着她的滚圆的肚子,突然产生了个担心“她不会是要生了吧?”

阿梅慌了,从未有过临场经验的她遇到这种棘手问题,她该如何应对?

她努力克制恐慌,安慰她说“银娣姐,挺住啊!”

这时候远处有个矮小的身影慢慢走来,走近后又加快了步伐,原来是阿宝她妈,刚从国营饭店回来。见此现状,脸上也出现了惊慌,好在她的年纪给予了她足够的沉着,上前扶住儿媳,稳定地对阿梅说“快去叫你爸。”

阿梅立马走到自家门口冲着里面大喊“爸,爸,快出来一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里屋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一个矮小敦实的光头男子小跑着出来,看到门外神情紧张的女儿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阿梅大臂一挥说“赶紧过来,对面的银娣姐好像要生了!”

男人一个健步跨出门框,转身就看见在围墙边上低声哀痛的银娣,阿宝他妈正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背,一手抓住她的手掌,然后对着阿梅说“梅子,叫你爸跑一趟卫生院”。阿梅猛然抬头冲着父亲喊“爸,快去骑你的三轮车!”

光头男子当下就朝着停在胡同另一边的三轮车跑去,一个翻胯熟练上车,在扭动了几下把手的同时又带动了几下***,一会儿就掉头骑到了她们身边。他急忙下车帮着阿梅一起把银娣扶上了上去,待到她坐稳以后,银娣用微弱的声音说了声“谢谢梅师傅。”

梅师傅回应“不客气,大家坐稳了!”他把全身力气都积攒在了两条粗壮的腿上,从缓慢平稳地起步,直到看不见车轮钢丝的滚动,也就半支烟的功夫,足下生风般的他已经离胡同的出口不远了。

随着车轮驶入马路,男人马不停蹄地蹬着双腿,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直视前方,不远的目的地就是卫生院。

银娣用微弱的声音说“等会,经过粮油厂的时候,叫一下我老公……”

“你老公在那里补鞋吗?”阿梅问。

“是的,就在门口……”

“不要叫他了,耽误时间。”阿宝他妈说道。

“还是叫一下吧,我感觉没那么痛了。”银娣摸了摸肚子回答。

一眨眼就到了她所说的粮油厂,门口的平地上,一个精瘦的男人正系着围裙,低头的额发几乎遮住双眼,一副痴迷的神态,拿着手里的小榔头对着工具箱里,一双顶在木杵上的鞋底,敲敲打打。

“阿宝,你老婆要生啦!”阿梅冲他大喊。

阿宝一抬头,甩起的头发下面,满眼惊愕。本以为接下来肯定是把工具扔在一边,围裙一脱,疾步上前。可没想才过了三秒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平淡,低下头继续干活,嘴里说道“你们这么多人去不就好了,我现在很忙走不开,除了他的我还有两双鞋子没补呢。”

说完对着坐在边上的一个老头微笑示意,那意思就是让他放心,不会因为老婆生产的事情耽误修补他的鞋子。

阿宝他妈开口了“是银娣让我们来叫你的,要不你把摊位收一下吧,要不我下来帮你看着,你先陪她一起去好吗?”

坐在皮匠凳上的老头面露尴尬,只好为难地说“阿宝,要不你还是陪你老婆去吧,生孩子是大事,我的鞋不急,下次再补吧。”

可阿宝却轻松回答“没事,女人就是麻烦。”

阿宝他妈急了,问道“你倒底去不去啊?”

阿宝竟然被老妈问的不耐烦了,头也没抬地说“哎呀,你们陪她去不就好了,生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能帮她生吗?我要把活干完,好了就这样吧。”

阿宝他妈来气了,刚想辩驳时被银娣拉住了,说了声“妈,算了,我们走吧。”

“末代子孙”,阿宝他妈无奈地摇摇头。“梅师傅,我们走吧。”

梅师傅“哦”了一声,又重新用原始驱动力把三轮车驶向最终目的地。

后面发生的事情就是故事的开端,梅师傅看着她们在医生的安排下把银娣送入产房后独自离开了,他说先回家处理点事,傍晚会还来看她们

在八号病房里,窗外橘红的阳光透过卫生院的玻璃把窗框倾斜的影子就像印染图案一样留在了床头柜边一张洁白的床单上。医生刚刚交代了病房里的三位,产妇要留下一晚观察,确保万无一失后明天就能出院。

阿宝他妈和阿梅静静地陪着,银娣一直欣赏着怀里宝贝的酣睡之美,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时分,梅师傅来了,他和阿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虽然听不清具体聊天的内容,但是从抑扬顿挫的腔调中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来看,应该是男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银娣和她的家人朋友都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