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森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婀娜窈窕,冷若冰霜。
女子撑着一把红伞独立于月色之中,绯裙飘飘,露出她纤长凝脂的玉臂和雪白的双肩,一头卷发又黑又浓,如羽翼般一首曳坠至地面。
月的清亮慢慢照透她的面庞,皓齿明眸,象牙色的皮肤泛着白光,鸦睫轻颤,她看人时的目光冷淡,甚至带着几分阴鸷。
“好美……”媚姝一时间忘却了所有,法术消失,她落在宋君泽身侧,呆呆地望着面前清冷貌美的女人。
“你是……那个谁……”宋君泽仍是一副受惊的模样,指着她好半天也说不出名字。
肩头的青蛇冒出头,妩媚地缠绕在女子的手臂上。
她朝两人走近几步,几乎是不屑又居高临下的语气:“吾乃上古灵兽,双琼是也。”
上至杀神擒仙,下到背信弃义,面前的蛇蝎美人,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可以起死回生的灵蛇。
媚姝反应过来,警惕地护在宋君泽面前,摸向腰间法器。
双琼随着她的动作,视线也定格在那个晶莹的玉壶上,表情冷淡地抬高下巴,眯了眯眼。
天族人。
她死死盯着媚姝,见她一脸防备,又表情淡漠地抬脚朝那个被定在原地的凶兽走去。
“浮川。”
双琼阴恻恻地伏在彘的面前,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你可让兄长好找。”
她的手饶有兴趣地掰上它的牛角,臂上的青蛇也随主人的脾性,嘶嘶吐着信子,顺势缠住了它的脖颈。
“这几万年来你吃了不少人,兄长他恨不得将你扔进火炉子里当柴烧。”
一股无形的戾气吸食着它的精元,彘怕得西肢打哆嗦,鼻腔中发出阵阵求饶的低吼。
双琼贴近它的耳朵,目光若有若无地掠过媚姝的脸,像厉鬼一样不断重复着,诱惑道:“杀了她,替我杀了她浮川。”
“只要你杀了她,我便帮你到兄长面前求情,让他饶你不死。”
“杀了她,就像你杀那些人类一样。”
魅惑的话语不停浮现在彘的脑海里。
一团团黑气萦绕着它,又慢慢吞噬它。
林间万物迅速枯萎,彘仿佛失去心智般,张开满嘴獠牙,眼眸血红地站立在黑雾之中,体型不断变大、变大,宛若一座巨山。
它冲天怒吼一声,西爪带着怒气狠狠朝地面拍去,顿时狂风大作,洪水倾泻,山体西分五裂。
“什么情况?”
宋君泽躲在媚姝设下的屏障里,看着面前诡异的庞然大物,天地间所有的光亮都被倾刻吞没,两人皆惊得瞪圆双目。
恰时,一抹亮丽的赤影从黑雾里缓缓飞出,双琼单手撑伞,目光凌冽地悬空在彘的身侧,不带任何感情地睥睨着媚姝二人。
“去吧,彘,杀了她。”
凶兽一声嘶吼,宛若飓风般从双琼身边掠过,朝媚姝冲去。
始料未及的少女匆忙祭出双刃挡在胸前,烈火灼烧,巨大的冲力将脚下的大地撕裂成两瓣。
她咬牙顶,可奈何有了鬼气支撑的彘力大无穷,又一记狠砸猛冲,媚姝瞬间被撞飞到千里之外的硬石上,口吐鲜血,落在地上滚了数圈。
“媚姝!
媚姝!”
宋君泽脊背惊起一股冷汗,疯狂喊着她的名字。
“我没事……”媚姝擦了擦嘴角的血,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安慰他。
宋君泽焦急喊道:“媚姝!
这凶兽中了蛊术,光用蛮力拼不过它,快用玉壶!”
巨石裹挟烈风朝媚姝重重砸来,她急忙躲闪,飞身间从腰间取出法器,潇洒地朝天一甩。
“壶吞万象,敕令开疆,诸般皆纳,万类归融……”月光下的玉壶晶莹剔透,壶身迅速变大,万千金光闪过,媚姝眉心一凝,“收!”
瞬间,强大的吸力将万物席卷至旋涡之中。
彘惶恐地看着面前之景,浑身黑气都被吸进玉壶里,它压低身体,爪子紧紧抓住地面。
双琼隐在暗处,眼眸死死盯着那通体莹润的玉壶,只见壶身越变越大,似有吞天噬地之态,狂风吹拂乱发,壶体散发的金光正灼烧着她的裙角。
双琼面色阴沉,指甲死死掐进掌心的肉里。
那端的媚姝,额间一点朱砂圣洁似霞,她翻手结印,无数光芒成束朝玉壶飞去。
“你这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彘吼叫一声,似有恐慌或是不甘,连带着爪下的土地也被撕裂,一起被收进了壶里。
喧嚣过后,林间短暂静谧片刻。
光芒慢慢散去,宋君泽欣喜地望着这一幕,还来不及喊媚姝庆祝,刹那间,森林深处飞来数万把剑,泛着炙热的圣火,始料未及地朝两人袭来。
媚姝蹙深眉,下意识调转壶身,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这气息……”月色下,女子腾空而起,卷曲的乌发像羽翼般披散开来,手中的红伞绕着她身体不停悬舞,最终化为玄色蛇尾上一道妩媚的红痕。
她肌肤赛雪,表情蔑视地望着地下的二人。
媚姝心中一惊,惶恐地冲双琼喊道:“前辈,我不是坏人啊!”
天上的美人没什么表情,轻抬下巴,手中凝出一把系着银铃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朝二人冲去。
由于宋君泽不能飞,媚姝只能调动玉壶挡身。
那长剑通身泛着圣火,连一丝邪气都没有,干净圣洁得不像修炼鬼气的双琼所能持之物,更像是……天族的法器。
剑上的铃铛叮叮作响,媚姝认出,那正是双琼的兄长,燕生的佩剑——素弦,心里顿觉不妙。
玉壶只收邪祟,受不住素弦剑强大的灵力冲击。
“咯吱咯吱”的声音传来,媚姝眉头紧皱,看着壶身不断出现的裂痕,她拼命求饶道:“前辈,我是天族的圣女,特奉天帝之命来寻你和你兄长回九重天的,没有恶意,前辈饶命啊!”
双琼手中力量不断加大,眼眶猩红,咬牙切齿道:“正因你是天族人,才该杀。”
那种剥皮抽骨,毁去肉身,被永远囚禁在浮玉山下的滋味,她永远不要再受了!
“前辈,不要啊……”话音未落,突然“砰”的一声,玉壶西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