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猛地自闹哄哄的人群中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陈夏面前:
“我要这个。”他摘下一块木牌,陈夏眨了眨眼当是认同。
那人在拿了木牌后没有走,忽扭过头来,是一个还算俊俏的青年,对大家朗声:“在下田玉抢跑别有缘由,且听我来说……”
他堵在人群前,大声说:
“这里人多眼杂,可能会有人想趁机偷摸几个,在拿出去倒卖投机。因此鄙人先坐落在这当个监察,可行么?”
“为了大家都能拿到,我就在这里盯着。想要拿掉多余的牌子,先过我这关!”田玉拍拍胸口,气势昂扬。在台旁盘腿坐下,眼神细细看着来领牌子的人。
“哇奥,第一个人就这么出手了?咱城里可真是人才济济呀~”岑鸣枫用手捂住笑起来的嘴,饶有趣味的说:“田玉的实力好像也还不错,你猜,他能不能镇住场子?”
“实力不错?有具体水平吗?”沈志戡问道。身旁的岑鸣枫笑了笑:
“我记得是六级的样子,你猜和那些想搞事的人比如何?”岑鸣枫挥了挥手。
面临如此让人有一种尴尬感的行为,陈夏一点反应都没有,摆着冷脸在桌前点头。
后面的人顺应那田玉大哥的意思。每人真就安安分分的排队,在琳琅满目的一排任务前磨蹭一会,然后在后面等得心焦的人的催促下挑好一个,欢喜离去。
“别的不说,我怎么觉得现在那些人领了个考核资格比以前登完名高兴不少。”沈志戡扭过头对岑鸣枫说:“可能是大家看到了那些对修为没什么要求的任务,很开心?”
岑鸣枫搪塞回道:“哈哈,应该是吧。”
他并没有在这种场面上太过注意。因为他清楚,这种其乐融融的安宁并不是沈志戡所想的那样美好。
陈夏的说辞里,是要求人要“把握机会”。
而这机会,不是光靠一些什么细节就能取到,实力依然是竞争过别人的最大资本。
公布了开始时间,也就是说杜绝了有人熬夜直接等到开始,利用时间差。
起跑时所有人退到线后,更是要求一个人的速度要快,那些修为低的,凭什么能跑到别人前面?
还有陈夏一直表达出的理念:你们怎么搞我无所谓,别告我老师就行。更是血淋淋的贯彻了他和宗门的真正价值观。
本来陆安的打算还是不错的,有实力的靠任务来证明就是了。自己又偷偷开个口子,来让天赋不行但有毅力的人来他底下打杂。小导师再怎么说也住在宗门,那里的资源哪怕是一点零头也比一个人在这独自修炼还要顾农活好上十倍。
但可能是导师和学员并不是真正老师和学生间的言传身教,所以陈夏并没有好好按照陆安的命令办事。
这也正常,这又不是书上记载的那种读书的学堂。学生又不要继承老师的思想,现在陈夏不过是因为任务才把这种一看就是宗门异类的人当导师。
总有人想尝试改变这古老的规则,可在一座飞速奔驰的马车前,他们也不过是一只螳螂。
在这个世界,这一点点的怜悯也许会有那一点点用,但不会被天理所容。
所以,岑鸣枫无论是最早被欺压,还是后来见到师傅飞黄腾达,都不会期望于别人的关照。只有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剑,才是自己在这世界立身的根本。
“喂,你在干什么,四个人就拿四个牌!”田玉的喝声忽然传来,沈志戡搓了一下岑鸣枫:“看,王修那边和田玉起冲突了。”
哈哈,岑鸣枫无奈地笑着,抬头望向争执的前方。
“你算个老几啊,跟我王哥拼!”那个叫程运的小跟班正在叫嚣。
“你要怎么,抢走几个牌子?”田玉皱着眉头,对和他实力相同的王修,他有些迟疑。
“不然呢,这些牌子就晾到这里,什么人都能取。如果拿去卖钱不好吗?”王修笑道:“比如什么什么名额多少钱,这不比随便拿好得多。”
“喂,你讨厌的那个已经报完名了,这么搞不好吧?”田玉讪讪说:“我说大家要不就和气些?”
“和气?跟一笔钱比这算什么?”王修反唇相讥:“不然你来打我一顿,告诉我你的和气有什么力量?”
“这……”田玉有些慌乱:“你快点拿吧,够了就走。”
“那好。”王修立马洋洋得意地大手一捞,把所有木牌扫了下来:“全部拿走。”
人群里瞬间传来了叫骂:
“你这*东西把脏手拿开!”
“*你*的住手啊!”
但王修不在乎,抬起头对着大家捏了捏拳头。
咔!沙包大小的拳头马上使得声音小了几个量级。
作为横行街市的恶霸,他知道用一点威胁便能止住节奏。
“你欺人太甚了!”于渐渐消下去的骂声中,沈志戡突然大吼道。
王修的目光扫过岑鸣枫,停在了出声的青年身上。
“怎么,你要做那个正义使者?”王修傲慢地说着:“就一个住草屋的破猎户而已,怎么对我说话的?”
“……!”沈志戡伸手想拿刀,却忽的发现自己今天匆忙地忘带了武器。
“要来打我吗?”王修看到沈志戡由于武器没带展现出的尴尬,脸上露出讥笑。
“打啊,除了他,还有我。”岑鸣枫突然开口:“以前你天天搞我,这下成我搞你了,如何?”
此话一出,路边的人纷纷看向他。
“哟,自己搞坏了仪器还没找你算账呢,怎么,你以为大伙没有记忆吗?”王修先吃了一惊,很快平复下来,撇了撇嘴:“有时间管我不如先去把仪器修好。”
岑鸣枫笑眯眯的辩解道:“一码归一码。”手伸到脑袋背后,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把牌子都交出来。”少年掌心摊开,手指往上勾了一下,索要这王修和其小弟抱着的木牌。
“我看你是皮痒痒了,当时没冻死在雪地里真可惜……”王修捏了捏拳头,脸上表情狰狞。
“喂,田玉,你不是要维持秩序吗?现在已经有人站出来了!”沈志戡大声喊道,预想***傻站的田玉。
“……对,现在有人不服了,你打算怎样?”田玉用余光瞥了一眼这边的两人,深吸一口气对王修说:“大家伙和和气生财的不好嘛……”
“这个啊……”王修思索了片刻,阴沉的转过身:“那么,大家,我这样把所有东西抢走,是不是对我不服?”
“行了,我觉得你错了,而且要教训你。”岑鸣枫学着方才王修的样子撇嘴:“快点把东西交出来,我的这位朋友还急着做任务呢。”
“你不就是想自己占这枚生意嘛,还这么拽。”面对笑着的岑鸣枫,王修一旁的吴魄突然扯着嗓喊道。
“什么意思啊,岑鸣……”沈志戡不甘示弱的反击。身前的少年忽然转过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是又怎么,不是又怎么?反正我就是看你不爽。”岑鸣枫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依然挂着那副笑脸:“这句话不出自于我,但我听了这话后,觉得玄妙无穷。”
“你……”王修没想到这少年许久未见性子变了不少,被气的没说出话。
大概是孩童的记忆力过强,过去的那些事总会不经意的被回想,明明少年早便不觉得对方是什么大仇敌,但在一想到那憋屈的事时,最气人的一面总会突破冷漠一面的伪装。
……
“你们为什么不和我玩了?那个球没亮只是我不是修仙这块料,我……”还是五年前,岑鸣枫对着那群人说:“我不是还……”
“废物的身体旁边有霉运,之前找我们玩还没算账呢。”面前王修带着不屑的讥讽面孔,一巴掌呼在那少年脸上,少年的身体并不强壮,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跌倒在积雪中。
岑鸣枫捂着被扇红的脸,晕头转向地支身起来,本想说什么,却哽咽一声,反身歪歪扭扭的走向敞开的城门,走进门外飘扬的大雪。
“切。”岑鸣枫为自己的走神暗自嘲笑一声,开始一步步走向王修。
“那我来拿喽——志戡,你对付那群小的!”话音刚落,岑鸣枫身形飞出,一只握紧拳头直冲王修。
“我去!”王修骂了一句脏话,连忙侧身——
岑鸣枫贴近了位置,身体一转。另一手也捏做拳头,一击轰向王修腹部。
没有什么思考时间,王修本能地将手护在肚子上。
咚!拳打在手臂上,传来一声闷响。王修往后一倾,后肩抬起,手抡成拳头欲砸来。
“太慢了!”岑鸣枫观察到王修的动作,内心窃喜道。他在和“师傅”的训练中可没少练过这种纯粹的格斗。
啪嗒!
“什……什么时候!”
刹那间,少年出手宛如铁钳,牢牢抓紧王修捶下的手。
王修诧异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被死死抓紧,不得动弹。
岑鸣枫挥手一甩,那王修便被这力拽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而去——
“还没完!”岑鸣枫不会给予对方稳住身形的机会,双腿涌来体内的灵气,在地上猛地一蹬。
地上顿时扬起一片飞尘,一个模糊的影子仿佛飞一般地从地面擦过。
时间好像放缓了,王修看见岑鸣枫手上肌肉紧绷,拳头随身形在跑动中上下摇晃。
还有,岑鸣枫那一直挂在脸上,在他眼中有些瘆人的微笑。
咔嚓!王修用来护住胸口的手臂上传来骨裂声。
岑鸣枫高他一级,又常常锻炼,身体素质可比他强多了!
只见王修又一次被这力拽着向后退去,身体在地上连滚了好几圈。
这一系列战斗速度很快,观众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王修两次倒飞出去时,都有人发出了喝彩。
手上反馈来了些许疼痛,岑鸣枫甩了甩手腕,转头望向沈志戡那边。
不出所料,沈志戡非常出色的完成了任务,那王修身边的三个跟班都倒在地上,有捂着肚子的,也有捂着脸的,但都没什么大碍。
而这边的王修呢,一只手是骨折了,脸在滚地时还压到了一枚石子,应该是要流血了。
“收获颇丰啊。”岑鸣枫瞟了一眼那敞开的袋子和散落的任务牌:“志戡,随便挑吧。”
“那个……”一直站在那的田玉磕磕巴巴的说:“既然两位制服了搅事者,那我……”
“志戡,你说怎么?”岑鸣枫问沈志戡。
“我挑好了就让大家继续排吧,毕竟我就一个人需要任务。”沈志戡嘿嘿笑道:“鸣枫已经报过名了。”
田玉本就猜到了找王修茬的人,听到岑鸣枫的名字,有些迟疑的说道:“谢谢两位少侠的路见不平。”
沈志戡俯下身,一条一条选着:“就这个了:去外面的寨子抓俘虏,我倒想看看这远近闻名的那些人的实力。”
手指穿过套绳,青年吊着它在眼前晃了晃,脸上浮现得意而灿烂的笑。
岑鸣枫伸手搭着沈志戡的肩膀:“那尽快出发。”
很显然,痛快的揍了一顿过去的仇敌,他现在很愉快。
不知怎么,田玉的表情突然变得惶恐。
“小心啊!”人群中,一人大声喊道。
铁棍劈下,破风的沙沙声。原来是王修悄无声息地绕到了两人的背后。
当时只想着他是伤员,大意了!岑鸣枫想道。
钝器用力一敲,能让大多数实力相仿的人痛不欲生,更何况王修瞄准了头部,如果不是惯用手折了,岑鸣枫有机会反应,否则可能头都会爆开!
还有机会,骤然间,岑鸣枫往下一蹲,原来搭着沈志戡的手帮了大忙,也让身旁的朋友躲过了攻击。
看来是打得留手了,岑鸣枫懊悔道。
不过,不等他转身动手,身旁忽然刮过一阵风。
一个带兜帽的人站在他身旁,岑鸣枫看到那人也握住了王修的手腕。
“啊啊啊!!!”王修痛苦的嘶吼起来,他的另一只手的骨头也被捏断了。
“废物一个。”清冷的青年音自兜帽人嘴里传出:“用偷袭来对付同乡的输家,死了更好。”
“师父?”岑鸣枫听了声音,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