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响过两遍,镇东头忽然传来唢呐声。
八个纸扎人抬着猩红轿子飘过街角,轿帘被阴风掀起时,他分明看见里面坐着个盖红盖头的新娘——那绣鞋上沾的泥,分明是乱葬岗才有的青蚨土。
"陈道长又来看鬼娶亲啊?
"米铺王掌柜提着灯笼晃过来,腰间钥匙串叮当作响。
这人脚上那双簇新的千层底,后跟沾着几片槐树叶。
陈玄青吐出嘴里的馒头渣,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对方手腕。
浸过公鸡血的丝线滋滋冒烟,王掌柜却面不改色:"道长这是作甚?
""酉时三刻我在乱葬岗埋的探阴符,戌时就在你米缸底下发现了。
"道士掏出张烧焦的黄纸,上面朱砂画的八卦竟变成了人脸,"更奇怪的是,你家祖传的紫檀米斗——"他突然掀开对方衣襟,"怎么刻着我们茅山镇尸棺的北斗纹?
"王掌柜的灯笼突然爆出绿火,纸皮簌簌剥落露出森森头骨。
陈玄青正要咬破指尖,背后祠堂大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纸钱将他拍在墙上。
那顶红轿子去而复返,新娘的盖头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半张长满绿毛的脸。
"天地玄宗..."咒语刚起,轿帘里突然飞出个酒葫芦砸中他后脑。
浓烈雄黄味熏得人睁不开眼,耳边传来尖细的嗤笑:"臭道士连活尸和荫尸都分不清!
"陈玄青揉着后脑勺抬头,看见只戴瓜皮帽的黄皮子蹲在轿顶,前爪还抱着他装黑狗血的竹筒。
这畜生竟然像人似的翘着二郎腿,爪子里捏的正是他晌午被偷的乾坤镜。
"还来!
"他甩出桃木剑却扎中了纸轿夫。
黄符遇邪自燃,八个纸人瞬间烧成火球。
新娘发出厉啸,官轿炸裂成漫天纸屑,露出具穿着清朝官服的僵尸——那僵尸额头的镇尸符,分明画着茅山派内门弟子的云雷纹!
王掌柜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血痕。
陈玄青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茅山"七星锁魂咒",中咒者需每月饮至亲之血才能续命。
僵尸突然凌空扑来,官服补子上绣的麒麟竟睁开血瞳。
"小心!
"斜刺里飞来柄铜钱剑,将僵尸钉在祠堂照壁上。
陈玄青转头看见个跛脚老道,那人缺了中指的右手正捏着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