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医院，教堂，和他
感觉就像快死了一样啊，沈祀亦想着，或许他就是运气不好。
想着想着突然就很困，好想睡觉……耳边很嘈杂，推车的咕噜声，仪器的嘀嘀声，突然一个护士的声音传进耳朵：“不要睡！
坚持住不要睡！
还有很多人等你回家，不要睡着了，那样就见不到了！
千万不要睡……”有点哭腔，沈祀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看来是有人给他打120了，如果他能活下来定当要登门感谢。
那个女护士还在不停说话：“睡着了就见不到了，坚持住啊……你的家人还在等你。”
来来***就那么几句，明显是一个新人护士。
家人……他没有家，只有领养他的爷爷。
他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有刚好一个项目的组员。
或许他这种人天生就该孤苦伶仃一人吧。
沈祀亦想笑，又实在没什么力气，那就给点面子不睡吧。
咕噜声停止了，应该是到了抢救室。
除了很大的声音，他可以听到周围医生的呼吸声，心跳声，甚至仪器电流传输的声音。
可能是失明了吧，以至于听力都灵敏了几倍。
医生们在给他治疗，除了聊他的伤势和治疗方法，就是那具尸体。
什么尸体……?沈祀亦正奇怪着，旁边帮忙的护士就说：“说来也奇怪，那尸体跟这人挺像，就是死状凄惨多了，就脸是完整的，骨骼很像，皮囊很像，但是发色瞳孔什么的都不一样……”“该不会是双胞胎吧?如果忽视这些不同的话还真一模一样，”另外一个护士接了话题，“要这样挺惨的，一个挨了千刀，一个被车撞，多大的雨啊，两人竟是这样见面了……”“行了行了闭嘴，好好做你的事。”
主刀大夫训了一句。
后面说的沈祀亦听不清，他的思维己经很迟钝了，只能接收信息，消化不了也思考不了。
他真的要死了。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祀亦突然听到一声猫叫，很细腻，很软，很安心。
思维突然活跃起来，这里怎么会有猫?……有一个地方，跟现实里很像，时间却又比现实里快很多。
这里很乱，有房屋，有寺庙，甚至于宫殿，但是没人，一个人也没有。
这里有的，只是一些长相可怖的鬼怪，在自己的地盘上蛮狠嘶吼。
有时候会出现一些人影，那些鬼怪就会冲上去撕咬。
那些人影有时像纸一样被撕烂了，有时坚持了一会儿就消失了，估计也是什么怪物吧。
在这片布满黑暗的地上，有一抹白。
很扎眼，扎眼到鬼怪会离开自己的地盘去砸烂那抹白，撕咬吞咽入腹，然后又于旁边的鬼怪厮打。
这抹白好像消不掉，死了，又在别处重生。
重生过后，还是死亡。
来来***不知道多久，这抹白重生到了一个巷子里，周围没有怪物，没有人，就他自己。
他睁开了双眼，是淡紫色的瞳孔，很漂亮。
他缓缓从躺在地上的姿势换成跪坐，低头看着眼前的生物。
毛发看起来很柔顺，没有什么攻击性，乖乖地坐在地上摇尾巴——是一只猫，黑猫。
那黑猫叫了一声，很细腻，很软，很安心。
然后它就走开了，他愣了一下，马上跟上去，但是他不会走路，连跑带爬才跟上。
黑猫带他出了巷子，弯弯绕绕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了一座教堂面前。
这座教堂很明显早就失去信徒了，破败不堪，堆了一层灰。
他推开门，却发现里面开着暖黄色灯光，地上零零散散地放着书，越往里书越多，堆起来，有一个小山那么高。
“山顶”坐着一个人，不是人影，是人。
那人听到声响，很自然地抬起头，合上书，做了一个很绅士的见面礼：“你好，尊贵的客人，我的姓氏是阿瑞斯，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白神。”
白神是指很危险，但是又不造成危险的人，他充满欲望，同时又充满理智。
他仁爱，他明辨事理，他残忍。
那人是用英文说的，这一长句话传到他耳里都变成了一串鸟语，因为他听不懂任何一种语言，不能理解人们的情绪和动作，像一个新生的婴儿。
这个人，好像不是怪物。
阿瑞斯停顿了两三秒，发现对方没有什么回应，于是抬起头正好撞进对方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
他的眼睛里纯净的没有任何情绪和欲望，像一台刚出生的机器，承载着天空和大海，装着世间万物。
此时阿瑞斯是离他最近的，按道理应该刚好能折射出阿瑞斯的身影。
但是没有，他眼睛里什么都装得下，唯独装不下欲望。
即使这样，阿瑞斯看着他那双眼睛也依然感到安心，这里如此混乱，有这样一个纯净的事物怎能不安心。
“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说话？
没关系，我教你，不过在这之前，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阿瑞斯仔细打量着他，纯白的头发拖到地上，细长的眉眼与稠密的眼睫，不高不低的鼻梁和鼻尖，淡粉色得薄唇，嘴角精致，不说话的时候微微上勾，给人一种他看着你笑的感觉。
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身材偏瘦，脖颈修长，皮肤白皙，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像一个……专门为阿瑞斯定制的洋娃娃。
除去他什么都不懂，其余的，他很完美。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就叫你，沈祀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