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兰,这一年辛苦你了。我给你批了半个月假,好好休息。别人问起你就说跟我出差去了。”
看到消息的那一刻,施雅兰乐的趴在地上大喊:“吴总,你是我的神!”
两日后就是陈静的婚礼。丢了礼服,施雅兰特地挑了一条farandole项链,虽然比不上「花蕊」那般独出心裁,却胜在精巧。但愿陈静能够喜欢。
芙德瑞拉酒店三楼,婚礼如期举办。
施雅兰把不薄的红包和礼物亲自交到陈静手里,就被安排坐在了舞台靠右边的第三桌上。
舞台上司仪风趣幽默,场上的气氛热闹非常。一直到新郎新娘诵读誓词,交换对戒,施雅兰才发现自己有些泪目了。
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女孩,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同桌的几个男人互相对杯拉扯着 ,其中一个施雅兰大学时见过几次,是陈静宿舍里赵婉的对象。其他两个女生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向,没人在意她的离席。
好一会平复情绪的施雅兰准备回去,却突然听到门外两个女生的交谈。
通过声音她也认识,是陈静的大学舍友,赵婉和向小圆。
“你说她怎么这么不要脸啊,这种日子她也来。”赵婉对镜补着自己的妆容,一边朝旁边微胖的女生挑眉道。
“谁啊?”向小圆蹙了蹙眉,把嘴角多余的口红擦掉。
“啧,你忘了,就那个施雅兰啊,你忘了以前静静怎么跟我们说的了。”
施雅兰愣在原地,她怎么也没想到,有天能听到自己的墙角,还与陈静有关。
赵婉撇了撇手上的水渍。“从小什么都要跟她抢,暗地里要比过她。家里人从小就拿施跟她做比较,导致静静从小就活在她的阴影当中。”眸光一转又拿起粉饼在脸上拍了拍。
那个声音尖细的女人才似乎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她啊,我就说怎么那么眼熟。她俩还没撕破脸啊,陈静捉弄她的那件事,她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吧?”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经管院那个学长的表情,逗死了。”
“哈哈哈。”
两人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起大笑出声走远。
后面的话施雅兰已经听不进去了。她推开厕所门,看着镜子里扯动嘴角的自己,脸色苍白的吓人。
心好闷。
头像要爆炸一般轰鸣不止。
周遭的一切被消了音,施雅兰只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法思考。
她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像是溺水,失控,掉落,沉在水底。
“阿兰。”
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腕。是比陈静大两岁的二哥,陈远。
也是那个四岁钢琴六级,十三岁就拿到柯蒂斯音乐学院offer的音乐鬼才。
和陈静不同,陈家的两兄弟,都是被当做天之骄子培养起来的。陈桦从商,陈远走的是艺术家路线。
“二哥?”施雅兰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陈远扭头看了眼热闹的大厅。“里面太闷了,陪我出去走走吧。”他的呢绒外套上散着淡淡的烟草味, 显然刚才的对话已经被他听入耳中。
施雅兰指了指靠近里面的位置。“可是我的包...... ”还没拿。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立马溜走。
昏暗的光线中,陈远低头俯望着她,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尽管在妆容打扮上变得更加精致利落,鸵鸟性格却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没变。
“交给我,你去楼下等我。”陈远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转身嘴角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如果施雅兰能够晚点搭电梯下楼,就能看到陈远“一不小心”将红酒洒在赵婉白色裙子上。
而站陈远旁边的向小圆一下没站稳,想搭旁边的人一把时,陈远及时避开了。她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出了大丑。
太巧了。陈远一出现,她们就出了意外状况。
可抬头一看,眼前陈远眼神中分明充满着歉意与关切,让人看了瞬间没了脾气。这个男人绝对不是故意的。
“抱歉。下次一定好好招待两位贵客。”他一边吩咐服务员收拾这边的残局,一边连连后退离开了现场。
施雅兰并没有等多久,陈远就将她的白色小香包递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阿兰。”
街边的灯光从她飘散的碎发透过来,飘进陈远的眼中。施雅兰转头微笑。
“好久不见了……二哥。”
几乎是一瞬,施雅兰感受到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阿远,像小时候那样。”
施雅兰愣住。“阿远……”
“嗯,本来也没比你大多少,听着习惯多了。”
施雅兰拢了拢大衣,又将手放在嘴边哈气。大衣里是漂亮的礼裙,并不保暖。陈远想也没想,想拉过她的手,却被轻轻地甩开了。
施雅兰“这样不好,怕人误会。”
“上车吧。”陈远假装无事发生,朝施雅兰露出一个温煦的笑容。
“我们去哪?”
“十年没见,不去喝一杯怎么行?”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施雅兰也不矫情。上次见到陈远,还是他出国那回。十三岁的少年死死抱住脸蛋憋红的少女。
“不要忘记我,我很快就回来看你的。”
“嗯,阿远哥哥,我会想你的。”年少时的施雅兰还未情窦初开,这下突然想起他当年憋的满眼通红的样子倒是一怔,他当年不会是喜欢她的吧?
刚坐上车,车内的淡冷香萦绕在施雅兰的鼻尖。他真的变了很多,如果不是一如既往的留着少时清爽的寸头,又第一时间出声叫住了她,即使擦肩而过,她也不会把眼前这个温润的男子和那个偷偷躲起来哭鼻子的小男孩联想到一块。
视线移向窗外,她试图通过街道旁边的风景,来消化今晚的情绪。
她才知道,原来陈静居然一直都讨厌她。她还以为,她们的友情是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一直以来,她都把陈家人对她的好,当做是一种施舍。
陈静不懂,施雅兰不会不懂。陈爸陈妈,是真正把陈静当做心肝宝贝来宠的。就算她什么都不用做,她也是陈家的掌上明珠。施雅兰不一样,她没爹爱没妈疼,陈家人对她客气,也只是可怜她罢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陈静做比较。对她而言,陈静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是她净身出户时,唯一愿意倾诉的对象。
车厢内本就安静,当第一声抽泣声响起时,施雅兰整个人快要缩成一团,埋进地垫里。
也许是今晚宴会上喝的有点多,也许是周身的气息太过让人安心,她难得失态了。
“阿远,对不......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静,我们改日再聚好吗?”
沉默半响,陈远最终低头认命。
“嗯,我送你回家。”施雅兰报了小区位置,陈远默契的没说话,一路上不时照顾着她的情绪。
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也没办法处理两个女孩子之间的私事。到头来,也只能摸了摸她的头,看着她走远,上楼。
“欸,你现在的电话...... ”
联系方式忘要了。草。
他懊恼的抓了抓头发,一脚踢在车轮上。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陈青山打来的,他的父亲。
毫无意外,电话那头传来暴怒的声响,陈远一言未发,听着听着直接挂断了电话,眼神落寞。
他仰起头,看着高处的灯火。为什么,不能是她呢。
片刻后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