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话筒架,指甲几乎掐进铁锈里。
台下飘来劣质香烟的气味,混着男人黏腻的视线爬上她***的脚踝——帆布鞋破洞处露出冻红的趾尖,是三天前冒雨送花时踩进下水道留下的伤。
"《夜空中最亮的星》......谢谢。
"吉他弦割破指尖时,她想起白天在天文教室看到的景象。
顾南北调试望远镜的手指修长如白玉雕,袖口翻折处露出暗红绳结,像雪地里一痕未干的血。
"喂,卖花女。
"鼓手突然踹翻镲片。
苏眠在耳鸣中看到顾北南跨坐在前排卡座,军靴重重碾着满地烟蒂。
他指尖转着个玻璃罐,金箔纸折的星星正一颗颗坠入威士忌杯。
"唱这么苦情,等谁拯救呢?
"少年将酒液泼向空中,琥珀色的雨落在苏眠颤抖的睫毛上,"我哥这会儿正陪暖姐挑订婚戒指哦。
"破碎的星星糖在射灯下泛起血色,她突然看清罐底刻着的"***"——那是她七岁时用螺丝刀偷偷划的缩写。
顾宅暗涌|同日深夜顾南北扯松领带时,知冷暖的香水味还缠在喉间。
更衣镜映出他后颈的旧疤,十年前绑架案留下的刀伤像条蜈蚣。
父亲下午的话仍在耳畔轰鸣:"和知家联姻,或者看着你母亲的遗物被拍卖。
"抽屉最深处躺着半罐星星糖。
他忽然想起那个暴雨夜,苏眠被玻璃划破的手腕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管家锁上后门时,女孩嘶哑的哭声混着雷声砸进骨髓,从此他所有衬衫都改成束口袖。
"大少爷,北南少爷又去车库了。
"佣人叩门声带着颤。
顾南北将糖罐锁进保险箱时,密码盘显示"0810"——苏眠的生日。
地下室传来机车引擎的咆哮,他踏过满地月光,看见顾北南正用扳手砸碎母亲最爱的青花瓷瓶。
"哥的订婚礼物。
"少年甩来沾着瓷片的手套,"暖姐说要把这个摆在新房。
"顾南北接住飞来的碎瓷,掌心瞬间沁出血珠。
十年前他就是这样握着目镜碎片,在绑匪眼皮底下给苏眠割断麻绳。
而现在弟弟眼中跳动着同样的野火,仿佛要烧尽顾家百年基业。
暴雨重逢苏眠在便利店门口数第十三个硬币时,暴雨倾盆而下。
自动门叮咚作响,她慌乱中撞进薄荷气息的怀抱。
顾南北的白衬衫下摆扫过她手背,购物袋里滚出印着抗癌药的盒子。
"苏......眠?
"他的迟疑像手术刀划过旧痂。
她触电般后退,硬币叮叮当当滚进下水道。
母亲的诊断书从口袋滑出,被雨水泡发的"晚期"二字正在顾南北鞋尖前肿胀。
"顾先生认错人了。
"她扯下围裙擦地,腕间月牙疤撞进他瞳孔。
少年突然单膝跪进雨幕,医用纱布缠上她渗血的膝盖。
这个姿势让他想起十岁那年,绑匪的匕首抵在苏眠颈间时,他也是这样跪着递出家族印章。
"跟我回家。
"他声音浸着雨水的锈。
苏眠在眩晕中看到豪车后座的知冷暖。
少女纤纤玉指正把玩着目镜项链,车窗升起时,口红印在玻璃上像一记朱砂掌印。
玻璃罐的真相顾北南踹翻天文教室的门是在凌晨三点。
他举着电筒照向星图仪后的暗格,金属碰撞声惊起窗外的寒鸦。
当那个积灰的玻璃罐滚落脚边时,少年突然笑出眼泪——三百六十五颗星星糖,每张金箔纸背面都写满"对不起"。
最底下压着泛黄的病历单,日期是苏眠搬离青梧巷的第二天。
顾南北龙飞凤舞的签名旁,印着"自愿捐献骨髓"的鲜红印章。
机车轰鸣着碾碎月光时,顾北南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
那个疯女人总念叨着"顾家吃了我的星星",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有些光真的会被黑洞吞噬十年。
命运折线苏眠在馄饨摊接到医院电话时,滚烫的汤勺烫红了虎口。
护士说突然有志愿者匹配成功,而她冲进移植科看到的,是顾南北苍白如纸的侧脸。
少年躺在采血床上轻笑:"原来我们流着同样的血。
"走廊爆发出瓷器碎裂的巨响。
顾北南举着亲子鉴定书撞破玻璃门,身后追着满脸是血的管家。
当他掐住兄长脖颈嘶吼"你早知道她是我妹妹"时,苏眠腕间的疤痕突然开始灼烧——十年前绑匪的刀不是意外,而是顾父自导自演的换血阴谋。
她颤抖着捡起飘落的鉴定报告,在"父系基因匹配率99.99%"的字样下,看到生母姓名栏赫然写着:顾氏集团己故夫人,沈星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