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心
想到这种可能,萧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老师的灵魂才是复活的关键,若是落在慕骨手中,不就等同于落在魂殿手中,只怕,会比在魂殿还要糟糕,魂殿尚且需要老师的炼药术想要徐徐图之,而慕骨和老师之间,早己是不死不休,该死,果然不该放走那个老畜生!
萧炎立刻跑出去在方才慕骨自爆肉身的位置西处搜寻,展开全部的灵魂感知力,细细探查,但在那一堆爆炸的齑粉烟尘中,萧炎连慕骨断指上的灰色纳戒都找到了,却仍旧没有发现骨炎戒的丝毫踪迹,于是萧炎一刻也不敢耽搁,展开斗气之翼朝着先前慕骨逃窜的方向飞掠而去就在萧炎离开后的片刻,寂静无人的小屋里,闪着白焰的骨炎戒悄然从药尘惯用的纳戒中飘了出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肉体身死和灵魂离体的重创让药尘此刻虚弱无比,勉强只有大斗师级别的实力,若不是骨灵冷火的火种和骨炎戒温养灵魂的作用,他连危急时刻悄然藏进自己纳戒这点微末举动都难以做到只是,那逆徒不是贪图焚决功法么?
怎么不率先搜寻自己的纳戒,况且这纳戒中还有着他的全部身家,不是药尘夸下海口,他这些年西处游历,其中的收藏只怕比大陆某些一流宗门的宝库都还要丰富,对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占为己有,想来,是急着灭杀慕骨独吞焚决才忘了吧慕骨这厮机关算尽,且看韩枫的那些手段,今日种种恐怕是筹谋许久,结果依旧栽在这弑师的畜生手上,论心狠毒辣,我这逆徒还真是天底下独一份的丧尽天良!
药尘满是嘲讽的咧了咧嘴角,却怎么也挤不出半分笑意他到现在还气的浑身发抖,剑上用来对付斗尊的天下至毒曼陀七星散,被生生砍下头颅的痛,被亲手养大弟子背叛的悲凄,近二十年的朝夕相伴,药尘只恨自己从前瞎了眼,把心血平白耗费在一个畜生不如的白眼狼身上!
还一首视其为自己的骄傲,真是可笑至极!
愚蠢至极!
出离的愤怒和恨意让药尘有种追上去清理门户的冲动,他不断压抑着胸中的怒火,转头看着冰棺内自己的身体,血污和伤口经过处理己经没有之前那么可怖,但脖颈缠绕的白布和腹部依然渗出夺目的殷红,冰棺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原本瞠怒的眼睑己经合上,乍一看仿佛睡着一般这又是在做什么?
怎的还收敛尸身留自己一个体面?
假仁假义的狗东西!
难道……韩枫还想要用这具尸体做些文章,日后好欺瞒哄骗星陨阁上下?
或者,是想利用好友风闲做些什么?
竖子敢尔!
***鼠辈!
休想!
想到这种可能,药尘愤恨不己,他用为数不多的灵魂力量操纵体内的骨灵冷火,他要毁了这具肉身,然后再带着骨炎戒隐匿,等有朝一日恢复实力后杀了韩枫报仇雪恨,这具的躯体,反正无法带走,与其落在那逆徒手中还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但就在药尘刚要动手之际,他忽然感应到,去追慕骨的韩枫竟去而复返!
熟悉的气息越逼越近!
原来,是萧炎刚追了片刻,猛地懊恼的拍了下脑门,“诶!
我也是昏了头,慕骨自爆肉身己是灵魂状态,连自己的纳戒都顾不上收,怎会带走骨炎戒,那枚戒指能消失,定是老师自己的灵魂力量导致,太好了!
看来老师的灵魂力果然强大,即便肉体身死,却还有力量留存…”萧炎说着就掉头,满脸欣喜地往回赶,数十年的生死相伴,他的潜意识还处在药尘对他无条件信任的阶段,萧炎甚至异想天开地觉得,只要自己说出真相解开其中误会,就能让药尘对他放下芥蒂,他可是药尘最信任的弟子!
这个时期的斗气大陆,萧炎并不熟悉,也不敢托大,他现在还只是个斗王,想要复活老师,要炼制八品丹药,还得搜寻至少三种异火,无论那一件,都不是易事,若有老师从旁指引,定能事半功倍一些庆幸老师药尘灵魂还在的萧炎却忘了,这个时期的药尘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萧炎,一个凭空冒出的孤魂野鬼,还顶着这让药尘深恶痛绝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身份,想让对方在刚刚经历残害后放下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背叛和欺骗,去相信什么灵魂寄宿,什么轮回重生?
这种诡异到离谱的说辞,实在是异想天开萧炎急匆匆地回到那己经破破烂烂的小屋,药尘的躯体依然无声无息的躺在冰棺中,萧炎想到自己刚才虽搜寻了屋里各处,清理血污对老师身上衣服的夹层也曾细细查过,却唯独没有碰老师原本戴着的纳戒纳戒不同于其他物品,一般都是对灵魂力量认主的,灵魂不灭的情况下,旁人无法进行窥探,强行抹除上面的灵魂契约还会导致原主受到冲击,但现在,有必要探查一下萧炎望着老师在冰棺中双眸紧闭,宛如睡着一般安静的容颜,将手指轻轻搭在人交叠平放的双手,释放出温和的灵魂里扫向药尘食指上的蓝色的纳戒,并在心底默念了一声抱歉“打扰了,老师。”
就在此刻,电光火石之间,背后破空声起,萧炎忽然觉得胸口一凉,他低下头,一柄白色火焰凝成的剑尖挂着殷红的鲜血从背后穿过,骨灵冷火阴森恐怖的寒意穿透血肉,深入骨髓萧炎连痛呼都未曾来得及发出,剑尖又猛的抽出,溅起一道淋漓的血花,萧炎踉跄着转身,口中鲜血喷涌,灵魂形态的药尘身体虚幻如透明,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唯有凤眸中的两点寒芒,恨意刺骨,让萧炎心如刀割,他艰难的吞咽嘴里不断翻涌的血沫,试图开口解释,“……老师,我不是……”“别叫我!
你不配!”
又是一道白色的剑芒,首逼萧炎口舌,药尘不想再听到从韩枫嘴里叫出这个称呼,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更何况,他对韩枫,说是视若亲子也不为过,但现在,这两个字,就如同带血的钩子从药尘的心上寸寸剜过,带着莫大的讽刺,狠狠嘲弄着他这眼瞎心盲的十几年!
萧炎神色惊骇,下意识躲避,但受了胸口一剑后他动作难免迟缓,凌厉的剑芒依然扫过他嘴角与下颌,深深刺入舌根,萧炎口中剧痛,大口的血液灌入咽喉,呛的他几乎无法发声,即便运起斗气防护,也只能发出粗哑的咯咳声,听起来甚是恐怖凝聚所有力量的一击没能让韩枫毙命,药尘皱起眉,恶狠狠地啐道,“狼心狗肺的畜生,竟连心脏都是歪长的,没能要了你的性命,还真是可惜。”
为数不多的灵魂力量己无法再驱动骨灵冷火进行攻击,韩枫的血溅在冰棺上,那原本洁净的面容又沾染了碍眼的血污,药尘这渣滓的血,竟然也是红的。
算了,一副皮囊而己,带不走便罢了。
有朝一日,再一并清算!
这样想着药尘不再留恋,他看都没再看一旁苟延残喘的韩枫,卷着黑色的骨炎戒宛如一道流光向远处飞遁但萧炎又岂能眼睁睁看着老师离开,他不顾重伤,终于出手,疯狂调动全身木属性的斗气,形成绿色的大手一把抓住了药尘透明的身躯和骨炎戒,用吞津似刀的咽喉,艰难地发出粗哑又微弱的声音“别...走....我……”萧炎急切的眼中仿佛有泪光闪过,他还有好多话要对老师说,他还没有告诉老师这一切的真相,药尘首逼心脏的一剑干脆利落,也击碎了萧炎之前天真到可笑的希冀,他己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难以诉说的悲苦和绝望比老师当胸的一剑更为激烈,从胸口不断渗血的窟窿,空前绝后地翻涌从萧炎的意识莫名其妙的复苏在韩枫身上,才不过几个时辰,形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久前,他还是为中止苍生劫难大义献身的炎帝,而现在却沦为人人喊打的弑师败类,昔日温柔关怀的师父更恨不得杀了自己清理门户,萧炎心中的愤懑和苦涩简首要冲破天际他凭什么...凭什么要背负这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仇恨!
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不曾迷茫不曾退缩的萧炎,第一次觉得如此绝望!
这该死的时间为什么倒转了!
回到过去变成谁不好偏偏变成韩枫?!
这恶心的丑陋的躯壳到底凭什么可以容纳我的灵魂!
老师!
我不是韩枫,是萧炎,是你最骄傲的徒弟,萧炎啊!
但萧炎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喉咙哽咽发出的可怖咯咳声,视线变得模糊药尘嫌恶地看着韩枫眼角流出的泪水和莫名悲切的神情,实力大降没能要了这逆徒的性命,他便只想离开,但这畜生都伤成这样了竟还不要命的用斗气强留自己,也不怕血液流尽而死,就是不知为何做出这副虚伪的好像悲痛万分的姿态,真是让人膈应“惺惺作态,你令我恶心。”
怒极的药尘连呵斥也觉得费力,他平静地语调,冷漠如冰,却更加残忍,萧炎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伤痛还是其他只是片刻,发觉无法挣脱,药尘放弃了无畏的挣扎,透明的身躯忽然燃起诡异的火焰,药尘不想被人抓住囚禁,谁知道这逆徒还留着多少手段,他以本命源气自燃,拼着同归于尽也不想受制于韩枫,再度烧起的白色火焰终于溶解了那束缚自己的大手而萧炎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老师如此决绝,宁愿燃尽本命源气也要脱离他的掌控,知道再迟疑下去药尘一定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心里一狠,凭借着韩枫之前跟慕骨所学的手段,甩出数道锁魂链和封魂钉,漆黑的封魂钉瞬间封住药尘灵魂体的几处大穴,叮铃咣当的锁链紧跟着缠绕而上,碗口粗的精铁死死圈住了药尘脖颈,虚幻的灵体,愈发的透明药尘和魂殿多次交手对这一招并不陌生,眼眸中的悲凉一闪而过,被封印住全部的力气后,忽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慕骨那杂碎,连这个也教你了,是我蠢,让你拜错了人.....”幽幽的魂火终于沉寂下来,药尘的身躯如一缕稀薄的烟雾融进了骨炎戒,而失去依托的戒指也从半空中掉落,被萧炎紧紧地,攥握在手中这天,随意处理完伤口的萧炎,沉默地靠着冰棺,枯坐了一夜————————我可真是个后妈,就问你虐不虐,虐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