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救狐,一句戏言断生死;铜铃惊魂,百年阴谋现真形。
樵夫李铁牛因救白狐遭雷劈身亡,十年后其妹转世为盲女,遇游方道士携诡异铜铃入村。
井中浮尸、血嫁衣、三百草人接踵而至,揭穿蛟龙借“雷劫”偷取人魂的百年毒计。
白狐残魂泣血报恩,铁牛掌心血符镇四海,铜铃三响间,人妖联手斩孽龙,
却终逃不过“以命换命”的宿命……1雪片子像碎瓷碴似的往人脸上割。
李铁牛把砍柴刀别在后腰,刀柄上拴着的红穗子早冻成了冰溜子。
那是小妹用嫁衣裳的边角料编的,
如今穗头还沾着黑褐色的血痂——三天前小妹咳出的第五碗血。
"哥...别去..."破木板床上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
十五岁的丫头蜷在补丁摞补丁的棉被里,蜡黄的脸衬得嘴角血迹格外刺目。
铁牛把最后半块杂面饼塞进她手里,掖被角时摸到一把硌手的骨头。"采了药就回。
"他裹紧露棉花的袄子,后腰柴刀撞上门框当啷一响。门缝里挤进来的风卷着雪沫,
把小妹的咳嗽声绞碎了撒在荒野里。老林子的雪积到膝盖深,
铁牛深一脚浅一脚往鬼见愁崖摸。忽听得西边雪窝子里传来"咯吱咯吱"的怪响,
像是野狗在啃骨头。柴刀刚出鞘,一团白影从歪脖子松后滚出来,
青玉色的血在雪地上泼出朵诡异的花。那白狐断了两条尾巴,剩下那条秃噜着皮肉挂在后胯。
最奇的是它额间一簇金毛,细看竟是个歪歪扭扭的"封"字。铁牛蹲下身时,
畜生的爪子突然搭上他手腕,冰碴子似的眼珠里浮着层水光。"遇上算你造化。
"铁牛扯下包头巾要给它包扎,冷不防被断尾扫过掌心。***辣的疼顺着掌纹往心口钻,
低头一看,三道伤口竟被狐血烫成了金线,在皮肉间蜿蜒出符咒的纹路。
背篓里的白狐轻得像团柳絮,铁牛却觉得后颈汗毛根根竖立。来时路上的脚印里开满冰花,
每朵花芯都凝着血珠子,月光一照泛着幽幽的青。更怪的是林子里太静了,
连雪压断枯枝的声响都没有,仿佛天地间就剩他噗通噗通的心跳。
远远望见自家茅屋的轮廓时,铁牛险些栽进雪坑——本该漆黑的窗纸竟透着暖光!他踹开门,
药罐子咕嘟咕嘟的声响混着米香扑面而来。"哥回来啦?"小妹系着阿娘留下的围裙,
脸颊竟有了血色。铁牛愣在门口,看她在灶台前忙活的身影。烛光把丫头的影子投在土墙上,
那影子忽然扭曲着膨大了一瞬,额角冒出支棱的尖角。窗棂"咔嗒"响了一声。铁牛猛回头,
瞥见一道青光贴着窗缝游走,像是有鳞片的活物在外头窥探。背篓里突然传来白狐的呜咽,
那声音竟像是女子压抑的抽泣。当夜小妹睡得格外沉。铁牛蹲在灶台前挑狐毛,
青玉色的血沾在指尖竟不凝固,反而聚成颗滚圆的珠子。窗外忽的闪过电光,
他凑近窗缝瞧——哪有什么闪电,分明是条丈余长的青鳞尾巴扫过院落,
鳞片刮擦地砖溅起一溜火星。后半夜雷声来得蹊跷。铁牛梦见白狐立在云头,
三百条尾巴织成密网。网中困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巨人,手中斧头正是他别在后腰的那把。
霹雳炸响时他惊坐而起,发现掌心符咒烫得吓人,
而本该拴在柴房的白狐..."像人...还是像仙?"铁牛抄起柴刀冲出门时,
那白狐正人立在院中央。断尾处新肉疯长,眨眼又生出两条绒尾。畜生的嘴明明没动,
空灵的女声却直往人脑子里钻:"恩公,您看我如今像个什么?""大半夜的嚎丧!
"铁牛被雷声震得心烦,柴刀虚劈过去:"我看你倒像头倔驴!"话音未落,
九道紫雷劈裂苍穹。电光里浮着把青铜巨斧的虚影,斧刃正对着铁牛天灵盖。
白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白光扑进他怀里。铁牛最后看见的是漫天雷火中探出的龙爪,
爪尖钩子上还穿着个金灿灿的铃铛。2李铁牛化作焦尸那夜,
小妹抱着尚有温热的尸首坐了整宿。五更天时,白狐残魂从雷击木里钻出来,
衔着半颗金丹往小妹嘴里送。丫头牙关咬得死紧,
泪珠子砸在焦尸上"滋啦"冒青烟:"留着这孽障东西,待我寻着报仇的门路!
"村东头老井就是这时漫出血水的。族长带着青壮举着火把来抢尸,说雷劈死的人不吉利。
小妹突然发了狠,一口咬住族长手腕,生生撕下块带鳞的皮肉!众人惊退时,
焦尸怀中的青铜斧碎片"嗡"地飞起,在丫头掌心划出个带金边的"封"字。三日后下葬,
纸钱刚沾坟头土,天上就砸下雹子。鸽卵大的冰疙瘩里裹着鱼眼珠,砸得抬棺人满头包。
更奇的是那棺材板,任你钉上七寸棺钉,半夜总能听见里头传柴刀刮木声。
村西张屠户偷摸去掘坟,一锄头下去溅出青玉色的火苗,烧得他十指露出白骨。
白狐残魂夜夜入梦,驮着小妹在云头上看人间。
这一看就看出蹊跷——村中三百户的屋顶瓦当,不知何时都换成了倒扣的龙鳞状黑瓦。
每片瓦当中央嵌着粒青玉珠子,月光下连成张巨大的网,正罩在铁牛坟头上。第七个忌日,
小妹咳血咳得厉害。白狐残魂盘在她心口取暖,忽听得窗外传来铜***。推开窗棂一看,
漫天纸钱里走着个戴青铜面具的货郎,担子两头悬着的正是当年铁牛那柄柴刀的碎片!
"姑娘要铃铛么?"货郎声音像是蛇爬过枯叶,"拿心头血换,能招魂哩。"小妹刚要唾骂,
心口突然一凉。白狐残魂尖叫着被吸入货郎的铜铃,铃铛霎时爬满血色纹路。当夜雷雨交加,
小妹攥着柴刀碎片冲进老坟岗。青铜斧碎片扎进掌心时,
她望见惊天秘密——三百村民跪在祠堂前,老族长正用鸠杖蘸着青玉液,
在他们额间画蛟鳞符!"丙辰年七月初七..."小妹念着祠堂新刻的碑文,喉头突然腥甜。
吐出来的不是血,是裹着冰碴的狐毛。身后传来货郎的阴笑,
铜***混着雷声钻进耳蜗:"李家丫头,龙王爷看上你这身媚骨啦..."最末那个雨夜,
小妹把柴刀碎片熔进窗框。白狐残魂挣脱铜铃回来时,
只见床帐上吊着个人形——丫头把自己挂在房梁,脚踝系着串铜铃铛,心口插着半枚金丹。
十年后盲女降生那晚,全村驴马齐鸣。接生婆剪脐带时,听见婴儿心口传出狐啼。
铜铃铛从窗框脱落,正掉在女婴襁褓上,铃舌竟是小妹当年咬下的那片蛟鳞!
3十年光景说长不长,可李家沟的日头仿佛被雷劈缺了一块,总也照不透村西头那片老坟岗。
铁牛的土包子上生着层绿毛,近看才知是寸把长的驴耳菇。这蘑菇邪性得很,
村东头王二狗家的小子偷摘了半筐,当夜便趴在窗根底下学狐狸叫。这日晌午头,
游方道士张云清踩着满地纸钱进村。青布袍子被山风灌得鼓胀,腰间铜铃走三步响一声,
脆生生像是敲冰棱子。经过村口老槐树时,树杈上吊着的破灯笼突然转了三圈,
泼下一滩腥臭的黑水。"道长留步!"王寡妇挎着菜篮子拦路,
脖颈缠着的麻绳早勒进皮肉里,"给俺家汉子念段往生咒吧?"她说话时眼珠子直往上翻,
露出大块眼白。铜铃"嗡"地炸响,震得道士倒退三步。再看那麻绳,哪是什么麻绳,
分明是条生锈的柴绳!绳头上还粘着片焦黑的皮肉,看形状竟是半只人耳朵。
"福生无量天尊。"道士并指抹过眼皮,再睁眼时,见王寡妇天灵盖冒着青烟,
后脖颈趴着条鳞片倒竖的蛟尾。他不动声色退到晒谷场,却撞上个挎花篮的盲女。
"哥...斧头在哭..."盲女突然攥住铜铃,空眼眶里淌下两行血泪。
她指尖抚过铃身裂痕,那缝里渗出的血珠竟聚成个"李"字。
道士心头猛颤——这姑娘眼角胎记,分明与当年病逝的李家小妹一般无二!
更邪乎的还在后头。老族长拄着鸠杖来迎客,袖口翻飞间露出手腕青鳞。
道士瞥见祠堂飞檐下悬着串风干驴蹄,蹄铁上刻的竟是镇妖符。当夜三更,
铜铃在窗台上自个儿跳起了舞。道士捏诀定睛,见铃铛里蜷着个浑身焦黑的小人儿,
正抱着半截斧头哭嚎。那哭声钻进耳朵化成句话:"龙王爷要新娘,三百活牲换雨露!
"盲女的尖叫恰在此时撕裂夜色。道士踹开门时,见她缩在炕角,
光洁的脚踝上留下几道泛着青光的指痕,但怀里死死搂着个褪色的拨浪鼓。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地上赫然印着带鳞片的爪痕,一路蜿蜒指向古井。
"他们来了..."盲女哆嗦着扯开衣领,锁骨处浮出个青玉色的"封"字,
"哥当年挨雷劈前夜,我这儿也烫出过这个印记。"井口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挠壁声。
道士解下铜铃往井口一照,井水竟映不出人影,反倒浮着张戴青铜面具的脸。
那面具额生双角,嘴角咧到耳根,分明是张龙王爷的脸!4盲女脚踝上的指痕泛着青光,
道士蘸着井水画符时,那痕迹竟扭成个"囚"字。村中更夫突然敲响破锣,
声儿像是钝刀刮骨:"亥时三刻,蛟龙借道——"井底传来铁链拖地声,
水面浮起张泡胀的庚帖。道士捞起一看,朱砂写的竟是盲女生辰!帖角盖着方青铜印,
印文分明是"李铁牛代祭"五个反字。"当年雷劫有诈!"道士扯开盲女衣领,
锁骨处的"封"字正与庚帖印记重合。铜铃残片突然飞起,拼成个带缺口的圆环,
环中映出骇人景象——十年前雷云密布时,铁牛把哭晕的小妹绑在床头。柴刀劈开掌心,
血珠子往白狐额间"封"字抹:"丫头就托付给您了!"言罢冲进暴雨,
怀中白狐吐出金丹照亮天穹。那雷劈到半空忽的拐弯,云层里探出蛟爪攫取金丹。
铁牛柴刀脱手掷出,刀把红穗子燃成火流星,正烧着蛟龙逆鳞!幻象戛然而止。
盲女突然呕出青玉色冰珠,
珠心裹着截白狐毛:"哥替我挨了雷劫...他们还要逼我当新娘..."话音未落,
井中伸出无数青鳞手臂,攥住两人脚踝就往幽冥拽。祠堂门"咣当"洞开,
三百村民眼冒青光逼近。王寡妇脖颈柴绳自行收紧,喉管里挤出非男非女的声音:"吉时到,
请新娘更衣——"道士挥斧斩断青鳞手臂,断肢落地化作泥鳅乱蹦。
盲女突然夺过铜铃残片往心口扎,鲜血喷溅时,祠堂梁上传来铁链断裂声。
那悬了十年的破布包轰然炸开,青铜斧柄上缠着的正是小妹束发红绸!"接着!
"盲女将红绸抛向道士。绸子遇风展开,竟是幅血绘的镇蛟图——李铁牛立于云头,
脚下踩着七寸蛟龙,白狐衔金丹绕其左右。图角小楷写着:"偷天换日者,必遭斧钺加身!
"老族长的鸠杖就在这时戳穿门板。道士以斧为镜反照月光,光束扫过处,
村民脸上人皮簌簌脱落。王寡妇面皮下钻出条青鳞小蛟,
口吐人言:"若不是当年李铁牛毁约,早该用他妹子的心头血化龙!"盲女突然凄笑一声,
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狐影。白狐虚影探爪按住金丹缺口,祠堂地面应声龟裂。
裂缝中升起九盏幽冥灯,灯油竟是青玉色的狐血!
"哥你看..."盲女抚过青铜斧上的"李铁牛"刻字,泪珠子打湿了焦黑的斧柄,
"他们把你魂片炼成灯芯,逼我当那渡劫的桥!"井中传来铁牛嘶吼,震得道士耳鼻渗血。
盲女咬破舌尖往斧刃喷血,缺口处突然飞出半枚金丹。那金丹拖着血线往井里钻,
拽出条十丈长的青铜锁链——链子尽头拴着个焦黑青年,掌心锁妖符金光大作!
"丫头...跑..."铁牛残魂每说一字,身上就脱落焦皮。道士劈断锁链刹那,
三百村民齐声惨嚎,天灵盖窜出青烟化作小蛟。老族长撕下人皮,额间赫然嵌着另半枚金丹!
暴雨倾盆而下,道士突然明悟:当年白狐将金丹一分为二,半枚护住铁牛残魂,
半枚化作盲女心窍。蛟龙百年算计,为的就是今日阴阳交泰时,
借李家人狐血脉重聚金丹化龙!5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溅在道士手背上烫出焦味。
三百村民堵在祠堂门口,火把光里晃动的脸皮子底下,隐约有鳞片拱动的痕迹。"道长莫慌。
"老族长杵着鸠杖跨过门槛,鞋底粘着的新鲜泥印里混着青鳞,"咱村守了百年规矩,
每逢甲子献新娘..."话音未落,盲女怀里的拨浪鼓突然自转起来,
鼓面羊皮"刺啦"裂开,滚出颗青玉色的眼珠子!道士反手将青铜斧横在胸前,
刃口缺处忽的嗡鸣。盲女突然发了狠劲,
扑到供桌前扯开黄幔——那层层叠叠的牌位竟齐刷刷转向西边,正是李铁牛埋骨的乱葬岗!
"丙辰年七月初七..."盲女指尖拂过积灰的族谱,突然念出句没头没尾的话,
"李铁牛代妹献蛟,换得甘霖三尺三。"供桌"咔嗒"裂开道缝,青光顺着裂纹爬上梁柱。
道士抡斧劈开桌板,碎木渣里赫然埋着把青铜斧鞘!鞘身缠着褪色的红绸,
分明是当年小妹束发的带子。"丫头小心!"道士拽开盲女的刹那,
族长鸠杖已戳在她原先跪着的位置。青砖"滋啦"冒起白烟,蚀出个三尺深的窟窿。
盲女衣襟散乱间,锁骨处的"封"字竟与斧鞘纹路严丝合缝。暴雨就是这时砸下来的。
铜铃在道士腰间疯响,每声都像在喊"逃"。盲女突然僵在原地,
耳后绒毛根根竖立:"井...井里有东西要出来了!""哗啦"一声水响,
井口探出只戴着龙凤镯的手。无脸新娘爬得极慢,嫁衣下摆沾满驴毛,每走一步,
发间便落下几粒带血的冰碴。最骇人的是那顶花轿,
轿帘一掀——里头堆着七具戴青铜面具的骸骨,面具下赫然是历任族长的脸!
"时辰到啦..."三百村民齐声唱和,声调像是蛇群摩擦鳞片。老族长的脸皮簌簌脱落,
露出青鳞覆盖的蛟首:"李铁牛当年自愿献魂,今日该他妹子还债了!"盲女突然凄笑一声,
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狐影:"好个自愿!"她咬破手指点在狐目处,
那影子竟窜出皮肉化作白绫,绫上血字历历在目:"偷天换日契:李铁牛阳寿尽,
其妹代受狐妖债。"祠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个丈余宽的青铜鼎。
鼎中盛着粘稠的青玉色液体,浮浮沉沉全是村民的生辰帖!道士劈开鼎耳的刹那,
盲女突然按住他手腕:"哥的魂在鼎底!"暴雨中一声龙吟震碎瓦片。
族长的蛟尾扫塌半边祠堂,月光漏进来照在青铜斧上——那斧刃缺口处,分明嵌着半枚金丹!
6青玉鼎里的粘液"咕嘟"冒泡,浮起张焦黑的人脸。盲女扑到鼎边时,
那脸忽的睁了眼——竟是李铁牛的面容!可那双眼珠子泛着青,嘴角咧到耳根,
分明是蛟龙在借尸还魂。"哥!"盲女十指抠进鼎沿,血珠子顺着纹路渗进鼎中。
粘液突然沸腾,铁牛的脸扭曲着嘶吼:"丫头快走!这孽畜要借咱李家的血脉化龙!
"道士的铜铃炸成碎片,三百村民应声僵直。老蛟龙的尾巴卷着腥风劈来,
青铜斧却自己跳进盲女手中。刃口缺口处金光暴涨,
照出梁柱上密密麻麻的符咒——那哪是什么祈福经文,竟是三百村民的卖身契!
"丙辰年七月初七,李二狗献阳寿三载换银二十两..."盲女念着符咒浑身发抖,
嫁衣新娘突然发出男人声音:"那年大旱,谁家没喝过龙王爷的救命水?
"这声气儿竟与铁牛一般无二!无脸新娘撕开红盖头,面皮底下涌出青玉色黏液。
黏液里裹着枚铜铃铛,正是当年铁牛哄小妹玩的拨浪鼓改的!盲女突然头痛欲裂,
零碎记忆往脑仁里扎——十年前雷劫那夜,铁牛把她绑在床脚时说过:"待会儿就算天塌了,
也不许解这绳结!"祠堂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个十丈宽的祭坛。坛中央供着颗缺角金丹,
坛边三百盏人油灯忽明忽暗。老蛟龙盘踞梁上狂笑:"白毛畜生当真痴情,
散尽修为也要补全这劳什子金丹!"盲女心口狐影突然暴起,白绫化作九尾扫翻人油灯。
道士趁机将青铜斧抛向金丹,缺口处正卡住鼎中铁牛的面容。天地间响起锁链崩断声,
蛟龙惨叫中,当年雷劫景象重现——闪电破窗列位且看那幻象:铁牛怀中揣着白狐,
柴刀横挡天雷。云层里探出蛟爪偷取金丹时,铁牛竟反手将柴刀***心口,
血咒化作金线缠住蛟龙七寸!原来自始至终,那雷劈的竟是偷命的孽蛟!
蛟鳞纷飞盲女发间忽生白狐耳,指尖长出利甲:"三百年的债,该清了!
"她一爪掏向蛟龙逆鳞,却抓出把带血的铜铃碎片。碎片拼成个"封"字,
正是当年白狐额间印记!祠堂外忽传来狐狸哭坟声,三百草人齐刷刷立起来。
月光给它们描上眉眼,个个都是铁牛的脸。草人们手挽手唱起镇魂谣,
曲调竟是当年小妹病中哼的采药曲!血月当空老蛟龙崩断两根龙须,
金丹却已嵌入斧刃缺口。盲女突然嫣然一笑,这笑模样与当年白狐讨封时一般无二:"恩公,
您看我这回...像人还是像仙?"7张云清把铜铃浸在无根水里时,
窗棂上的霜花突然炸成冰针。盲女蜷在炕角数佛豆,
每数到"七"就打颤——七年前她投胎那夜,接生婆腕上也生着青鳞。
"叮——" 铜铃突然在水碗里立起来,碗底沉淀的香灰聚成张人脸。
盲女手中的佛豆"哗啦"洒了满地,空洞的眼窝里涌出血泪:"是哥!
雷劈下来时他怀里有团白影子!"道士咬破食指往铃身一抹,血珠子竟顺着裂纹游走。
井水幻象骤然清晰:李铁牛单衣赤足立在崖边,怀里白狐的三条尾巴缠住他腰身。
云层里劈下的不是雷,是条生满倒刺的青铜锁链!"这不是天劫..."道士指尖发颤,
"是抽魂夺魄的阴司手段!"盲女突然抽搐着仰倒,心口狐影膨出九条虚尾。
道士忙用铜铃扣住她天灵盖,铃铛内壁忽现丹炉幻象——白狐在雷火中泣血炼丹,
炉底却盘着条偷食功德的青蛟!"原来如此!"道士扯开盲女衣襟,
她心口金丹虚影缺的那角,正与铜铃缺口严丝合缝。当年白狐为报恩,
竟将半枚金丹化入转世小妹的魂魄。三更梆子响得渗人。盲女忽的坐起,
指甲抠进炕席:"柴房...王寡妇家柴房..."破门板被阴风吹开时,
道士的七星灯灭了五盏。成堆的草人摞到房梁,个个心口钉着三寸银针。
盲女摸到个草人后背,突然惨叫缩手——那草人脊梁上缠的不是麻绳,是截焦黑的柴绳,
绳头还粘着片带符咒的人皮!"丙辰年七月初七..."道士挑灯细看草人前胸,
朱砂写的竟是李铁牛生辰。更骇人的是草人天灵盖,插着根生锈的棺钉,钉帽上刻着蛟龙纹。
盲女突然夺过油灯往草人堆里扔。火苗窜起的刹那,三百草人齐刷刷转头,
空眼眶里淌下青玉色的黏液。黏液落地成字:"偷天换日,李代桃僵。"窗外闪过道青光。
道士追出去时,见老族长蹲在井沿磨指甲,那指甲已长成三寸长的蛟爪!
盲女怀中的铜铃残片突然发烫,拼出半句谶语:"白狐血泪凝金丹,
铜铃三响..."后半截话被井底的铁链声淹了。盲女扒着井沿嘶喊:"哥!
他们用草人吸你阳气!"回音在井壁撞出金铁交鸣声,仿佛有把巨斧在底下劈砍。
五更鸡叫时,王寡妇送来碗腥气扑鼻的鱼汤。道士用银簪一搅,汤底沉着片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