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布置得颇为华贵,薛老夫人坐在主位上,正细细地品着一盏茶。
听得下人报说老爷和大小姐来了也没啥反应,这个孙女八字全阴,她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要不是碍着儿子的面儿,她连见都不想见。
但薛崇安却第一个将人带到她跟前:“晚晚,这是你祖母。”
薛晚福了福身:“晚晚给祖母请安。”
薛老夫人轻轻撩起眼皮,下一刻,双眼蓦然睁大,起身几步走到薛晚跟前,失神般地道:“念念......”薛崇安有个妹妹,小他五岁,名唤薛念安。
她嫁人的时候,薛崇安己中了举人,夫家倒也还算不错。
只是薛崇安高中之后便在京城落户安家,更将寡母接来同住。
京城与常山相隔几百里,这么多年,薛老夫人只见了女儿两次,自是想念得紧。
薛崇安在一旁道:“娘,这不是念念,是晚晚。
你看,她俩是不是长得很像?”
“像,真像。
孩子来,让祖母好好看看。”
薛老夫人思女心切,这会子倒把薛晚的八字问题抛一边儿去了,拉着薛晚左瞧右瞧,怎么瞧都瞧不够。
一旁的苏氏低头喝茶,借此掩了眼中的不快。
她原还想着会不会是老爷弄错了,如今看着这张脸,怕是错不了。
十三年了,她早当没了这女儿,不曾想她又找了回来。
就婆母和夫君的态度,一时半会儿的她也不好做什么,只能从长计议。
好在这丫头算算年纪也该嫁人了,回头她仔细选个远些的人家,倒也省得心烦。
薛崇安不知自家夫人的心思,等薛老夫人稀罕够了,又让薛晚给她请安。
苏氏将心事遮掩得挺好,虽不十分亲热,倒也做出了慈母的模样,抱着薛晚伤心地哭了好一会儿。
哭得薛晚满心疑惑。
她一首在风月楼当盆栽,情爱看得不少,亲情却是见都没见过。
但伤心泪赋予了她人类的悲喜,且对他人情绪特别容易共情。
老爹认出她的时候只落了几滴泪,但那悲喜交集之感却盈满了她的心房,让她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薛夫人明明哭得这般伤心,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唉,主母不喜,还是个会演戏的。
日后在这府里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苏氏演完母女情深,她身边的小姑娘对着薛晚行了礼:“溪月见过表姐。”
苏氏道:“溪月自小在我跟前在长,跟我亲女儿无异,日后你可不许欺负她。”
薛老夫人哼了哼:“晚晚刚回来懂什么,倒是别让溪月欺负了去才是。
晚晚放心,要是受了欺负,只管来找祖母给你做主。”
薛崇安哈哈大笑:“晚晚和溪月又不是陶小子,还能打架不成?
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约着去逛个街说不得就处成好朋友了。”
薛晚:......唉,老爹,你对女人的世界一无所知。
午后阳光稍暖,薛崇安只请了半天假,吃过饭便匆匆去了工部,而薛晚则被带进了一个小院子。
房间己经归整得差不多了,只院中的花坛还堆着许多枯枝败叶,瞧着有些荒凉。
管家道:“大小姐,今早才得知您要归家,院子来不及归整齐全,要不您在客院先将就几日?”
“无妨,今日先把主卧收拾出来便好。”
她看中了这个院子里的小花坛,到时种上一大片仙人掌,她就能时不时把本体混进去晒晒太阳。
到底是底层混上来的,哪里都能将就。
管家的眼中闪过轻视,更乐得省事,拍拍手,内室便鱼贯般走出一串姑娘。
打头一个身材高挑,肤白貌美,只那一副倨傲的模样看着有些讨人嫌。
管家道:“大小姐,这是云霞,夫人特意给您挑的贴身丫环。
这几个是粗使,您尽管使唤,若有不满意的,再让夫人给您换了便是。”
薛晚点头应下。
管家又客套两句,便走了。
薛晚绕着那花坛走了两圈:“你们先把这花坛清出来吧,我要种点东西。”
“大小姐,您管那花坛做甚?
还是先沐浴更衣吧,您这身衣服穿着。”
云霞上下打量一番,下了结论:“哪像个官家千金呀?”
“针线房刚给我量了尺寸,衣服没那么快做出来。
不过,可以先出去买两身成衣。”
薛晚掂了掂钱袋,突然来了兴致,里头有老爹给的一百两私房,还有老夫人赏的一把金叶子。
“哎哟,您初来乍到,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好端端的买什么衣服?
表小姐体恤您,适才送了一箱衣裳过来,您虽比表小姐瘦一点儿,但应该也能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