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希看着悬浮在琥珀色香槟里的冰晶，忽然想起三年前纽约暴雪夜刺入肋骨的匕首。
她将钢笔第三十七次叩击在拍品名录上，鎏金封面的”铑“字在拍卖厅水晶灯下泛着诡谲的蓝光。
"三分钟后开拍。
"蓝牙耳机里传来助理颤抖的声音，"但标书参数...""参数没问题"她截断对方的话，指尖抚过左耳廓三枚银质耳骨钉。
当拍卖师掀开红丝绒幕布的刹那，整个会场响起整齐的抽气声——十二块高纯度铑金属在防弹玻璃柜中陈列如血色獠牙，这种催化氢燃料电池的核心材料此刻市值堪比钻石。
落地窗倒影里，她看到那个男人在第九排起身。
刘洋解开阿玛尼高定西装的袖扣时，腕间1952年的百达翡丽发出轻响。
他走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通道，带着冷杉与硝烟混杂的气息停在安若希身后。
拍卖厅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女人耳骨钉折射的银光精准刺入他右眼的盲区。
"安小姐的钢笔要敲碎桌子了。
"他俯身时眼尾疤痕擦过她蓬松的卷发，"需要借你支万宝龙吗？
"安若希猛地后仰，八厘米细高跟碾碎了两颗水晶灯坠落的棱镜。
勃艮第红酒在雪纺衬衫绽开血花时，她精准抓住男人来不及收回的手腕——虎口枪茧的位置与三年前那个雨夜完全吻合。
"刘总的手表慢了西分钟。
"她将染血的方巾按在他掌心，指甲划过表盘时刻意加重力道，"正好是区块链节点同步的延迟时间。
"会场突然爆发骚动。
刘洋转头看向突然亮起的全息数据屏，瞳孔骤然收缩。
本该显示铑金属纯度参数的界面，此刻正滚动着蔚蓝能源并购案的加密文件。
他摸到方巾背面晕染开的红酒渍在羊绒纤维上勾勒出钯-103同位素衰变公式——这正是安父实验室爆炸当天的研究数据。
"停电是人为。
"安若希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冷冻黄油，"二十秒后会有持枪者从消防通道..."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打断她的警告。
刘洋在气浪掀翻长桌的瞬间将她扑倒在地，后颈传来温热的血腥味。
防弹玻璃柜在他们头顶轰然炸裂，价值三亿的铑金属碎片如暴雨倾泻而下。
他护住她头部的右手被割开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珠滴在她锁骨处的铂金吊坠上，竟发出电解液沸腾的滋滋声。
"别碰伤口！
"安若希突然抓住他染血的手腕，"铑粉遇到血红蛋白会产生..."第二波爆炸接踵而至。
刘洋在耳鸣的嗡鸣中读着她的唇语，右耳植入式助听器因电磁脉冲彻底失灵。
当硝烟中传来上膛声时，他忽然发现女人蜷缩的姿势异常专业——那是特种部队应对迫击炮轰击的标准防御动作。
"七点钟方向。
"安若希突然将钢笔尖端抵住他颈动脉，声带震动通过骨骼传导到他耳中。
"你母亲派来的雇佣兵带着特斯拉线圈武器。
"刘洋在翻滚中撞开安全出口时，余光瞥见拍卖师尸体手中的遥控器。
那个本该控制拍品展示柜的装置，此刻正闪烁着与蔚蓝能源实验室相同的红色频率。
他扯下领带缠住血流不止的右手，突然意识到方巾上的化学公式在遇热后正逐渐显现出经纬度坐标。
消防通道里回荡着催泪瓦斯的嘶鸣，安若希的高跟鞋声却像瑞士机械表般精准。
当她扯开西装后摆露出绑在大腿的陶瓷手枪时，刘洋终于看清她腰侧纹着的量子纠缠方程式——和他书房暗格里那份绝笔信末尾的涂鸦一模一样。
"安博士真的死于实验事故？
"他忽然用缅甸语发问。
回答他的是子弹击碎监控探头的脆响。
安若希在烟雾中转身，琥珀色瞳孔映出窗外陆家嘴的霓虹，像极了华尔街暴雪夜那盏最终熄灭的应急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