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刀锋划过神骨发出金石相击之声，暗金血液顺着冰玉阶蜿蜒成溪，在天帝宝鉴的镜面上映出三十六道血色卦象。
"你当真要逆天而行？
"北宸帝君的鹤氅扫过满地血珠，那些血珠突然凝成冰晶，每一粒里都映着夜阑雪眉心的红莲印记，"三百年了，你剜去的七情六欲竟还能复苏。
"夜阑雪指尖抚过心口跳动的神核，那里本该空无一物——三百年前北冥深渊之战后，天帝亲自执刀剜去了他的情根。
可此刻掌心跳动的金色光团里，分明蜷缩着个青衣少女的虚影，她发间金红丝带正随着神核搏动轻轻摇曳。
观星阁的青铜门轰然洞开，七十二道玄铁锁链应声断裂。
司命星君捧着碎裂的命盘踉跄而入，白须上沾着金乌血："杀神大人...天池幻境...幻境里..."夜阑雪抬手接住一片坠落的命盘碎片，青铜裂纹中渗出猩红液体。
这是用他的神血浇筑的命盘，此刻却显出"血染三十六天"的卦象。
碎星戟在腰间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戟身上暗纹如同血管般鼓动。
"你看见了。
"天帝的法相突然显现在瑶池上空，九条雷龙缠绕的镇天塔投下阴影，"当年本尊就该彻底焚了你的元神。
"池中万顷红莲突然疯长，花茎刺穿云层首抵玄冥天。
夜阑雪足尖轻点莲瓣，鎏金战甲在血色天光中片片剥落。
他记得三百年前剜情那日，也是这样的红莲开遍瑶池，那时他的血染红了整池碧水，却换不来那人回眸一笑。
碎星戟破空而出时，十万天兵的破魂箭如暴雨倾泻。
夜阑雪却在箭雨中轻笑，他看见自己的血珠悬停在半空，每一滴都映出不同景象——青衣少女在药王谷采药坠崖，白衣青年在妖火中挥戟斩龙，紫瞳女子在万妖窟起舞，还有...还有灵族圣树下那双交握的手。
"原来如此。
"夜阑雪突然握住刺向心口的戟刃，神血顺着碎星纹路灌入戟身，"你们怕的不是杀神命格，是怕我记起..."天帝的怒吼震碎三千里云海："诛仙台！
快启诛仙台！
"但夜阑雪的动作更快。
他反手将碎星戟刺入神核，鎏金战甲彻底崩裂的瞬间，三十六重天的时空突然静止。
悬停的血珠里，那个青衣少女的虚影越来越清晰，她额间金红花钿正与夜阑雪眉心血痣共鸣。
"别怕。
"夜阑雪对着血珠呢喃，三百年来第一次露出真切的笑意。
这是他剜情那日，在北冥深渊听到的最后一句人言。
静止的时空开始龟裂。
第一滴血落在瑶池，千顷红莲瞬间枯萎，莲心凝结出赤色冰晶；第二滴血砸碎南天门匾额，鎏金碎片化作流星坠向人间；第三滴血洞穿司战仙君的黄金甲，在他心口开出妖异的红莲...当第三十六滴血渗入轮回井时，夜阑雪听见自己元神碎裂的声音。
那些带着前世记忆的碎片在血雨中翻飞，有些落在药王谷新生儿的襁褓，有些嵌进灵族圣树的年轮，更多则被卷入妖族禁地的幽冥火。
"夜阑雪！
"北宸帝君突然撕裂虚空出现，手中瑶池镜照出惊心动魄的画面——人间某处山谷里，青衣少女正踮脚采摘凤尾草，她转身时发带拂过身后青年染血的战戟。
夜阑雪消散前的最后一眼，看到天帝震怒的脸在血雨中扭曲。
他碎裂的元神化作漫天赤雪，其中一片精准地落在少女颈间，化作金红双色花钿。
千里外灵族圣树无风自动，树心里那只妖异紫瞳突然淌下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