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从这里爬出去时,寒潭水洗去了师尊剖骨留下的血迹,却洗不净天刑台上三千青玉阶流淌的耻辱。
"找到那叛徒!
他中了追魂香跑不远!
"芦苇荡外传来九霄剑宗特有的云纹靴踏水声,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噬天剑骨正在蚕食最后一丝理智,左肩北斗胎记灼烧般发烫——这是当年母亲用星宫秘术烙下的封印。
指尖深深抠进污泥,我在剧痛中想起坠入寒潭那夜看到的幻象:青铜棋奁在潭底发出幽光,七枚染血的玉子悬浮成北斗形状,而棋奁背面刻着母亲从未教过我的古老星文。
"砰!
"一道冰蓝灵力突然穿透芦苇丛,我翻身滚入河水的刹那,看见追在最前的剑宗弟子眉心绽开冰昙花。
那花蕊处插着三寸银针,针尾坠着的星砂在月光下泛起妖异紫芒。
"医馆重地,见血封喉。
"清冷女声自上游飘来,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韵律,"阁下是要治伤,还是治命?
"我撞开挂着"悬壶济世"匾额的木门时,噬天剑骨己经啃噬到第三根肋骨。
血腥味惊动了檐角铜铃,十二串冰晶铃铛突然炸成齑粉,在月光里凝成封锁结界的星图。
"三个月前就该死的人,倒是比想象中麻烦。
"紫纱覆眼的女子正在捣药,石臼里混着星砂的朱砂泛起涟漪,"噬天剑骨反噬心脉的滋味如何?
"她发间银链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我忽然头痛欲裂——那些链子上坠着的分明是缩小版的十二星宫模型。
当目光触及她右眼时,更诡异的画面浮现:无数血色丝线从虚空伸出,正将我的手腕与她的银针缠绕在一起。
"你身上有追魂香。
"她突然甩出三根银针钉在我天突穴,"三个时辰内,九霄剑宗的猎魂犬会循着味道找到这里。
"针尖刺入的瞬间,我左肩胎记突然迸发星光,腰间青铜棋奁不受控制地飞向药柜。
女子指尖微颤,捣药杵"当啷"掉进星砂堆。
她脖颈处的星纹胎记正在发烫——那形状竟与棋奁背面的星文完全一致。
"冰昙花开时,记得屏息。
"她突然扬手洒出漫天星砂,我本能地后撤却撞进某种柔软结界。
视线开始模糊前,最后看到的是她摘下面纱的侧脸——右眼瞳孔里旋转的星晷刻印,与寒潭幻境中母亲消散前的眼眸如出一辙。
噬魂链破空声在子夜响起时,我正浸泡在混着星砂的药浴中。
夙织璃的银针在周身大穴游走,每一针落下都带起冰火交织的刺痛。
当第九针没入心口,那些被噬天剑骨吞噬的记忆突然翻涌——天刑台上师尊抽骨时,袖口隐约露出的星宫刺青。
"他们来了。
"夙织璃突然按住我暴起的剑骨,"想要活命就别动。
"她发间银链崩断三根,坠落的星宫模型在触地瞬间化作屏障。
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为何救我?
""我救的不是你。
"她将染血的银针浸入冰昙花汁,"是三百年前某个笨蛋留在时空裂缝里的承诺。
"药柜上的青铜棋奁突然发出共鸣,柜门轰然开启,三百颗玉子如星河倾泻,在空中拼凑出摇光星宫覆灭那夜的星象图。
噬魂链穿透结界的刹那,夙织璃的紫眸完全变成星晷模样。
她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血符,我左肩的北斗胎记突然飞出七道星芒,注入她脖颈的星纹之中。
追兵惨叫被冻结在时空裂隙里,而我的记忆开始随着星砂流逝——最后一刻看到的,是她眼角坠落的星砂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