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面上难掩饰的害怕,属于是在一边看戏的珈卡拉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娅妮斯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她饶有兴致的没做回答,只是冲他生硬的假笑一下,俯身去见刚才射来的子弹。
“娅…”
“你们是血猎?嚯,还怪有钱的,子弹是银的哇?”
娅妮斯得着他正要说话的时候打断他,不为别的,就是觉得这样会比较爽。
那人的枪是朝着她胸***的…想杀她?这样的话娅妮斯就要准备好好整他一波了。
她佯装心不在焉,问:“你怎么不回话呀,是有什么心事吗?”
对着现在一脸天真善良的娅妮斯…明明这副笑容好像并没有变化 ,却总感觉对方的情绪变了。从想杀了他变成了别的什么情绪。
他没敢说谎,回答确实是银的。引的娅妮斯一阵惊呼。
“真的吗?好厉害呢,我都没见过银子弹呢,”这自然是假话,而且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是假话。大名鼎鼎的血猎没见过银子弹?这不搞笑吗?但娅妮斯的手都伸出来了。
那个汉子蹒跚着站起,试图阻止开枪的那人递出袋子。结果被他一记眼刀,半做出的动作缓慢缩回。
袋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子弹,泛着令人欢喜的光。
这哪怕是镀的银都得值不少钱了。这下子娅妮斯是真的能笑出来了,但她还没满足。
“哇——这子弹好漂亮哇…嗯…额…,还会反光唉!”是个子弹应该都能反光,但这不重要,她只是为了说出下一句话:“你枪里的子弹也会反光嘛?”
娅妮斯说这话时自然的把最先她捡起来的那枚射向她胸口的子弹给丢进了袋子,脸上任然是面向他们。
他们最开始是没打算再把枪里面的子弹给她的。但娅妮斯的手都伸出来了。
他们无奈着打开枪匣要取出子弹,不想一个身影突然快步上前,将枪同子弹一起夺了过来。
娅妮斯自然的把枪丢进袋子里,看都没看一眼,道:“好漂亮的东西,给我的吗?你们人真好。”
“嗯…额…”
又是熟悉的哼唧声——娅妮斯在努力想着下一句该说些什么。
她上上下下打量起几人。许久之后,她脸上变成了一副“放弃表演”的样子,耷拉着脸,直言不讳的问:“你们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吗?”
“…”
没人回答。在场的只能听见风声和来自珈卡拉的一声没忍住的噗嗤。
“回话啊,真有心事啊?”
娅妮斯没那个耐心等他们,开口的语调都褪去了先前的甜美。尽管她自认为自己的这句话已经很礼貌了。
对面几个人是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交代出剩下几个值钱的,娅妮斯不得全抢了去?
他们只能说没了,还是那个开枪的人说的。
他胆子怪大。娅妮斯想,嘴上乐呵着说了句“真穷”后转身朝着珈卡拉走了过去。
医院分东楼和北楼,他们起冲突的地方正是连接两幢楼的走廊。
走廊尽头的楼梯上面就是另一栋楼了。娅妮斯之前溜过去看过一眼,那里面的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能打的,不出意外就是针对本地人生病的地方,珈卡拉也应该就是要把她往那里带。
珈卡拉一直在默默看着娅妮斯表演,眼见着她的表演结束,珈卡拉也没做停留,顺畅的接过她的动作,带起路来。
俩人貌似就这么潇洒的走掉了?
不好说。娅妮斯留了个心眼子,毕竟他们的团队文化好像是“偷袭”,她总觉得这伙人肯定还要搞什么幺蛾子。
娅妮斯特意与珈卡拉留了段距离——预留他们背后捅刀子的时候能有足够的攻击空间。
一直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娅妮斯这才感觉到背后有不对的感觉。
只听“呼”的一声风响,先前那提大刀的汉子的拳头即将落在她身上。
速度快,力气大,攻击强。这人果真不是人类,应该是北边的什么族的恶魔。
好在娅妮斯早已做好准备,握紧拳头,就这么简单粗暴的接了下来。
“砰”的一声,汉子被击飞出数十步远,再起不能。而娅妮斯也因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稍稍的被后坐力带着后退几步。
然而,还没等娅妮斯站稳,背上便感觉到了一股柔软。
是珈卡拉。
是珈卡拉看见娅妮斯的后退时冲了上来,挡住她往后退的动作。
“小心楼梯。”
“…”
娅妮斯因珈卡拉的话愣住了,要冲出去揍人的动作都呆愣了一瞬。
娅妮斯的心里莫名一暖。
…………………………………………………
娅妮斯又和他们来了场“友好交流”,并得到了对方包括但不限于几人的衣服、武器上镶的钻石等等“交流费用”。
她们回到珈卡拉的小房间时嫣然深夜。气温有些刺人皮肤,好在窗户全都关的严严实实的。
准确讲来应是除了走廊处的窗户外都关的严严实实。
娅妮斯大包小包的抱着战利品,手已经酸了。在征得珈卡拉的同意后解放式的把东西一放,甩了甩麻木的手臂。
“护士小姐平常是住在这里吗?”
娅妮斯坐在餐桌边,乖巧的看着不远处换好围裙的珈卡拉。
珈卡拉点头回应,不同于先前她刚从三号房间里领娅妮斯出来时,此刻珈卡拉的回应带上了轻微的嗯声。
娅妮斯尽可能的把语气放温和,问:“你们这为什么都不开窗啊,不是恶意…特别是医院里面。味道很不好闻。”
问题提出。珈卡拉手上做饭的动作貌似顿了瞬,马上又继续做饭。
珈卡拉又没有做回答。
这一次的问题与上一次的“血猎和本地人住院费不同”的问题不同。娅妮斯是真的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只能大概猜到这个理由会很复杂。
娅妮斯好奇。她准备着再次开口,用一个不会让双方尴尬、讨厌的方法再问一次。
没曾想珈卡拉居然先一步回答了——她在刚要炖汤的时候突然把话蹦了出来:“医院里平常是开窗的,只是这段时间比较特殊……”
“莫珈医生叮嘱过。说最近有流感,又赶上这天气降温…太冷了,怕影响病人。”
珈卡拉的第二句回答隔了段时间,娅妮斯的下一句也想了一会。
她好心的提问珈卡拉需不需要这些从走廊里的那伙人那里拿来的血猎服。血猎服用的是极具韧性的皮革,而且那伙人的衣服还加了绒。非常保暖。
娅妮斯是不会用的——她自己身上这套比他们的还要好上些。可他们的也不差了,甚至能算的上是高品质。
意外的是珈卡拉的面上露出了厌烦的神情。她没对此发表自己的原因,但娅妮斯没忍住,还是问了:“所以你和他们真的有仇?”
“算是吧。他们经常在这里活动,又喜欢调戏,甚至是对别人上手…恕我冒昧。真的不想用他们穿过的衣料。”
“别人?比方说?”
“落单的人。男女都有过。”
娅妮斯夸张的倒吸口凉气,惹的珈卡拉居然笑了下。
“但事情看来都结束了。安娜小姐,真的非常感谢您…他们吃了您这次亏后应该不会再有动作了,我们也可算是安宁了…”
“……”
珈卡拉的话语结束后娅妮斯奇异的并没有接话。氛围怪异的冷了下来。
珈卡拉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仔细想想,她刚刚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她自己想不到有什么问题。
珈卡拉小心的瞄了眼边上的娅妮斯。她脸上的笑容任然挂着,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事。
但突然冷下来的气氛着实很难让她不多想。
珈卡拉再三纠结——要不要开口问问对方怎么了?但如果她什么事都没有,可能就是单纯点突然不想说话了呢?
珈卡拉感觉自己有点敏感了。
最后她的纠结并没有结果——她考虑了太久,以至于那句“可以开饭了”比可能到来的询问先说出了口。
娅妮斯用那副甜美的笑容回应了她,快速的坐到了饭桌边,没有礼貌的先动了餐具。
“……”
珈卡拉真的认为自己可能有敏感了点——她居然因为“娅妮斯先动碗筷”这个小动作就觉得对方可能是因为什么生气了。只因为娅妮斯在最开始进门的时候还有礼貌的问她能不能把“战利品”放在地上,和现在的动作有些差异。
“护士小姐怎么了吗?愣着干什么?”
娅妮斯突然的询问把她的思绪扯了回来。珈卡拉迅速的回复句“没什么”后也是停止了“胡思乱想”,坐在了娅妮斯的对面,开始了晚餐。
娅妮斯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她罕见的觉得笑着有些累。
她可以从珈卡拉的对话里娅妮斯可以提取到很多她最开始提防的点:他们是仇人、珈卡拉期盼她出手惩治那群人…
尽管这一架打起来的原因根本就不在珈卡拉身上,尽管非要说珈卡拉的问题就只有引着她走到了那个走廊,“利用”这两个字就又一次被她敏感的联想到了。
只是这一次不单单只有愤怒被同时的带出,这一次的情绪被珈卡拉在楼梯口伸出的挡住她往楼梯摔的身影混杂成了一种近似迷茫的感觉…
娅妮斯在迷茫下把这一次的出手判定为了一次委托,并像是自我安慰式的,她把珈卡拉的好心带她来自己家休息这一举动当成了有些亏本的委托费用。
一直持续到珈卡拉去换她哥哥莫珈的班,两人才说了第二次的对话——珈卡拉将自己的床让给了对方,让她好好休息。
娅妮斯也是好笑。她也不想想俩人才认识多久,这种可能只是客套的话居然也当了真。也许真的是被那股迷茫的感觉给冲昏了头?
这一觉一直持续到了明日的下午。
这一觉娅妮斯睡到了自然醒。她休息的很好,却也导致了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
她在房间里听到了房间外有许多人在走廊里来回踱步的声音——大概是想找珈卡拉或者是医生。
娅妮斯好奇发生了什么,于是出门便随便逮了个路人问话。
原本她还朦朦胧胧,没完全醒。听到回答后瞬间清醒了。
他们说他们害怕。
昨晚上走廊里那伙人死了。
被这附近的狼人杀死的。狼人嗅觉灵敏,特别是在风大的时候,方圆百里外就能闻到,一直是这里人的心头大患。
可一般来说风的要么是一大股要么是一大群,为什么狼人这次会这么准确的闻到人味的呢?是在一大片没风的地方冒出一小股流通的风吗?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
娅妮斯听着路人的回答,人都傻了。
这时,边上大开着的窗户吹来一股风。
她这才反应过来医院里那股难闻气味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