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管突然频闪,049病房门缝涌出的血字开始沸腾,公式里的希腊字母λ扭曲成蝌蚪状生物,顺着地砖缝隙钻进通风管道。
"你动了三号电梯的限位器。
"江昀的镜片反光割开黑暗,刀尖沿着沈铎的颈动脉滑到锁骨纹身,"从消防通道进来时,是不是觉得太平间的温度特别宜人?
"沈铎的卫衣抽绳缠住江昀腕表表带。
钛合金表盘在震动中裂开细纹,露出底下锈蚀的机械齿轮——本该是石英机芯的位置,却蜷缩着一只透明蛞蝓,它的粘液正腐蚀着1993年停产的瑞士零件。
地下传来管风琴般的嗡鸣,整面西墙的瓷砖突然剥落。
墙体内层的水泥表面布满抓痕,沈铎用手机闪光灯对准那些沟壑,淡黄色荧光涂料在凹痕里亮起——是姐姐常用的生物标记胶,遇氧发光的特性正好解释了三年前监控录像里,她坠楼前走廊墙面诡异的磷光。
"死亡不是终结。
"江昀的白大褂下摆扫过满地蠕动的血字,049病房铁门在他触碰的瞬间化为齑粉。
陈腐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沈铎的球鞋陷进某种胶质地面,抬起时拉出半米长的银色细丝。
三十年前的实验室在他们眼前展开。
环形解剖台上方垂着蛛网状的输液管,培养皿里干涸的培养基结晶成珊瑚形态。
沈铎的指尖擦过操作台边缘,立刻被碳化的人体组织碎屑染黑——那些焦痕呈辐射状扩散,与姐姐尸检报告提到的微波灼伤完全一致。
"欢迎来到永夜之宴。
"江昀按亮墙上的老式闸刀开关,电火花在铜丝间炸开蓝紫色光晕。
沈铎看见整面东墙都是标本陈列柜,但所有玻璃瓶表面都结着冰花,那些悬浮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正在缓慢蠕动。
最顶层的圆柱形标本瓶突然坠落。
沈铎侧身躲闪时撞翻了一架病历车,泛黄的纸张如白鸽纷飞。
他接住一张飘落的脑部CT片,泛青的影像显示额叶处有金属反光——和姐姐头骨X光片上的异常阴影如出一辙。
江昀的皮鞋碾过满地玻璃渣,捡起滚到脚边的标本瓶标签。
沈铎看见他后颈处的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像一条困在血管里的银鱼。
"NT-049-2型实验体,脑桥植入体存活率97.4%。
"江昀念出标签上的字迹时,冷藏库深处传来液氮罐泄压的嘶鸣。
沈铎的手机突然开始自动播放视频。
2019年9月17日的监控画面里,姐姐沈棠正站在他们此刻的位置,手里握着的正是江昀那柄手术刀。
当她转身的瞬间,沈铎看见视频角落的通风口有灰白物质渗出——和此刻他们头顶正在滴落的粘稠液体完全相同。
"时空在这里是螺旋状的。
"江昀的指腹抹过沈铎锁骨纹身,玫瑰刺青下的皮肤突然发热,"三年前的你和现在的你,正在不同维度观察同一个标本瓶。
"冷藏库的照明灯接连爆裂,黑暗中有无数玻璃珠滚动的声响。
沈铎摸到墙上的生物安全柜,防弹玻璃内侧布满指甲抓痕,操作日志的最后一页被血污浸透:1993.7.21,NT-049母体苏醒,建议立即销毁。
突然亮起的无影灯下,他们同时看见了那具培养舱。
两米高的圆柱体灌满淡绿色营养液,漂浮其中的人形生物睁开琥珀色瞳孔——那是沈铎的脸。
"这是你的第27号克隆体。
"江昀敲击舱体表面的结霜区域,冰晶簌簌掉落露出电子屏,倒计时显示还剩71小时,"或者应该说,我们是他的克隆体?
"沈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槽牙传来芯片启动时的细微震动。
当他扯开高领毛衣,锁骨处的玫瑰纹身正在渗血,皮下浮现出荧光绿的实验编号:NT-049-27。
冷藏库大门突然自动落锁,通风系统开始泵入淡粉色气体。
江昀的白大褂在化学烟雾中逐渐透明,露出心口处跳动的生物发光器官——那团蓝光里包裹着的,正是沈铎三天前丢失的校园卡。
"呼吸放缓。
"江昀将手术刀刺进自己左臂,靛蓝色血液喷溅在沈铎的纹身上,"我的造血干细胞里有解离酶,能帮你抵抗神经毒素......大概。
"沈铎的视网膜上开始叠加影像。
他看见1993年的江昀穿着防护服给实验体注射药剂,而那个被束缚在手术台上的人,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当幻觉中的江昀转头微笑时,现实里的心理医生正用沾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写字:λ不是常量。
警报声撕裂了时空。
沈铎被江昀推进生物安全柜,透过防弹玻璃看见十几个扭曲的人形生物正爬出标本瓶。
它们的骨骼发出竹节虫蜕皮般的脆响,指尖生长的手术刀与江昀那柄产生共振,在空气中切割出苍白的裂痕。
"记住,恐惧会让λ值飙升。
"江昀扯断胸前的发光器官扔进通风口,爆炸冲击波震碎了所有标本瓶。
他在漫天坠落的玻璃雨中抱住沈铎,灰蓝色病号服被液体染成绛紫,"现在,你的基因链开始断裂了。
"沈铎在剧痛中咬破江昀的锁骨疤痕,咸腥味混着雪松香冲进口腔。
当那些蠕动的实验体即将触碰到他们时,整座实验室突然开始垂首下陷。
沈铎在失重状态下看见地底深处有东西在呼吸,那是首径超过二十米的生物培养囊,表面血管突起的节奏与自己逐渐同步。
江昀的金丝眼镜框在震荡中碎裂,他沾血的手掌贴上安全柜的指纹锁:"欢迎回家,第27号母体候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