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一看,是刚才坐在对面上铺的女孩。
“在叫我吗?”
我下意识地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军装,确认一下。
暂时,我对“战友”这个称呼还没有完全适应。
“当然是你了。”
她冲我灿烂一笑,醉花飞媚,果然笑比哭好看。
“有什么需要效劳的?”
“换个铺好吗?”
她指指我的下铺。
“我想和同学对面”她又指指我对面的女生。
原来,同班同学一起来当兵,真巧,真幸福!
“没问题!”
我向来乐于助人,特别乐于助美女。
她从上铺下来走到我面前,她可真够娇小的,能有156公分吗?
我下意识的用下巴对着她的头顶比划了一下。
(据她日后给我较真,自称是157公分)火车疯狂向前,车厢里居然静悄悄的。
怪了,这7500只鸭子哭完后,竟没人说话?
搞什么?
要和这些人这样度过两年,杀了我算了!
我坐不住了,拍了拍手,将这些女孩的目光吸引过来。
“喂,我说各位战友,我们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出生出入死的姐妹了。
我们可不可以先自我介绍认识一下?”
我有意把“战友”说得比较重,突出我们之间战友情、同志爱,强调今后的方针路线将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好啊!”
有人起头,就有人响应,还挺给面子。
“我先自我介绍,本人,逸铭,80年的,江苏A城人。”
看来不挑头,又会冷场的。
“我叫刘虹,79年的,也是A城的”一个胖乎乎的女孩接着。
“哈,老乡!”
我抻出手,她很配合的也抻出手来。
我紧紧的一握,拍拍她的肩,夸张地说:“同志,我总算找到组织了……”这一下,把在座的女生都逗乐了。
气氛一下活跃起来,旁边两个车厢里的战友也都凑了过来,16人一同挤进我们这个小包厢里。
“我叫柳菲。”
轮到那个与我换铺的女孩了。
“好俊的名字,和人一样漂亮!”
我适时插话。
她淡淡一笑,看了我一眼,接着说:“79年,江苏B城人。”
话匣子打开了,车厢开始热闹起来,毕竟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一会工夫,便都混熟了。
特别是我们8个A城的老乡,还排起大小,我排到老六。
不错,我在学校时也是排行老六,人称鬼子六。
另外8个是来自周边几个县区的。
火车极速向前,天色昏暗,一个个不知名的小村庄在眼前闪过、消失。
“东北很穷吧?!”
“那里应该条件怪差吧?”
“差不差不知道,不过,铁定的死冷!”
“东北的男生帅不?!
不知道男兵里有没有帅哥”“哈哈……”……“听说班长都特凶,会不会打人?”
“听说部队里很‘黑’的!”
“听说三月军训特苦”“听说……”东北?
部队?
军人?
我的脑子里被一个个问号塞满。
嬉闹累了,准女兵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床铺。
我喜欢热闹,也喜欢宁静。
我向来是个极端的人。
在热闹中张扬自己,在宁静里里颓废自己……我安静地躺在上铺,不由得又想到琳。
“铭,我们永远在一起好吗?”
琳的眼角渗着泪水。
“小傻瓜,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搂着她,轻吻着她的耳垂。
“吻我。”
琳轻轻喃喃着,微微垂下眼睑。
我的心砰怦首跳。
好半天,琳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发呆的我,“为什么?
你怕了?
你不爱我?”
“不!
我……我,我没有吻过,我,我不会啊!”
我尴尬地低着头。
“傻瓜,我也是初吻……”琳的脸上映出一抹红。
她轻轻贴近我的唇,那一刻我莫名地心痛了。
……琳的唇好软,好柔,我喜欢吻她的感觉。
人世间有太多的情让人颂扬,我却选择了天诛地灭的那种。
超越友情的感情,在友情与爱情的分界线上挣扎。
一边是感情的纠缠,一边是世俗的枷锁,折磨得我好累。
不该发生的故事,不应有恨的情。
刻骨铭心,铭心刻骨。
错,错得荒唐;错,错得凄美;是情非情,是爱非爱。
为了琳,我选择了中专,至今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后悔的。
条条大路通罗马,未必只有大学才是成材路嘛。
我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可造化弄人,最终千算万算,还是没有和她一个学校。
中考,我们一起报了师范。
当时师范分高嘛,我想,就算上个中专,也得上个有面子的中专。
中考结束后,琳哭着找到我,说分数不够,她被分到别的学校了。
我一听,就急了,为了她,重点高中都不上了,要再不分到一起,那我不亏死了?
也许老天怜我,及时地让我生了一场大病,好歹168公分的个,竟瘦到80斤。
我妈心疼死了,我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要求,要去某校学计算机专业。
看我都病成这样了,老妈也不忍心了,居然破天荒地同意了。
老妈一向心比天高,认为她那一代都是大学生,到了我这一代居然是个中专生,很没面子。
至今,这都是她的心结。
老妈点头后,我兴奋异常。
可还没有和琳同校一周,她居然转校上了师范。
我气坏了,可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也没话好说了。
琳说是她家里安排的,找了人,结果又上了师范。
首到最后,我才算弄明白,老妈找人由师范把我调出来,正好空了一个名额,琳刚好给补上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巧合,我也愿意相信这是个巧合。
三年过后,物是人非。
中专一年半后,我们就算是分手了。
听说她有了一个男朋友。
很快我也有了个男朋友。
也好,我希望自己过正常的生活。
第一段感情就这样结束了,苍白的让人看不清它本来的面目。
记忆被时间反复冲刷,我似乎回忆不起来那段爱情是怎样的缠绵。
遥远的,像仿佛永远地留在了一个叫“桃花源”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诺言不再是爱情的承载。
宽忍,牺牲也不再是必须的调料。
在爱情的碗里,我们加入了过多的“调料”,却忘却了爱情本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