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柴房的角落里,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柴房的门缝里漏进来一丝月光,
照在我满是淤青的手臂上。那些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爬满了我的皮肤。
今天是二姐失踪的第七天。我记得大姐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那天是她的八岁生日,
父亲破天荒地给她煮了一碗长寿面。大姐吃得小心翼翼,连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她不知道,
那碗面里掺了父亲特制的药。"小芳,跟爹去后山采药。"父亲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姐怯生生地看了母亲一眼,母亲低着头,手里的针线活不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我躲在门后,看着大姐跟着父亲出门。她的背影瘦小得像一根芦苇,在夜风中摇摇晃晃。
那天晚上,父亲一个人回来了。"小芳走丢了。"父亲说这话的时候,
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母亲的手抖了一下,针尖扎进了手指,一滴血珠冒了出来。
二姐比大姐聪明。在她八岁生日的前一个月,她就开始策划逃跑。那天夜里,
我听见她在收拾包袱,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老鼠在啃食木头。"小妹,等我逃出去,
就回来接你。"二姐摸着我的头说。她的手掌冰凉,还在微微发抖。但她没能逃出去。
父亲早就料到了。他在村口等着,像一只蛰伏的野兽。二姐被抓回来的时候,脸上全是血。
父亲用皮带抽她,一下又一下,直到她再也哭不出声。"不听话的孩子,就该受到惩罚。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得吓人。那天晚上,我听见二姐的房间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像是有人在念咒语。第二天,二姐就不见了。现在轮到我了。我摸了摸手腕上的伤痕,
那是昨天父亲用烟头烫的。他说我不该偷听他和村长的谈话。其实我听见了,
他们在说那个秘法——用三个女儿献祭,第四个孩子就一定会是男孩。母亲推门进来的时候,
我吓了一跳。她的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和大姐生日那天一模一样。"吃吧。
"母亲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我看着她红肿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面很香,
但我一口都咽不下去。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记住,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后山的老槐树下,埋着你大姐。村口的枯井里,有你二姐。
等你八岁生日那天,一定要逃,往东边跑,不要回头。"我的手在发抖,面汤洒了一地。
母亲慌忙擦干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我的手上,滚烫得吓人。
"你爹他......"母亲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她立刻站起来,
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叫你偷懒!"她大声骂道,"还不快去劈柴!"我捂着脸,
看见父亲站在门口。他的目光在我和母亲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洒了的面汤上。
"浪费粮食。"他冷冷地说,转身走了。母亲松了一口气,但我知道,今晚她又会被打。
每次她对我表现出一点关心,父亲都会加倍惩罚她。我蜷缩在柴堆后面,
听着主屋里传来的哭喊声。母亲的哭声,父亲的咒骂声,还有皮带抽在皮肉上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我的心。月光从门缝里漏进来,照在我的脚上。
我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脚趾甲里全是泥土。那是昨天挖洞时留下的,
我在柴房后面挖了一个小洞,准备在生日那天逃跑。我想起大姐临走前的背影,
想起二姐被抓回来时满脸的血。我知道,如果我不逃,等待我的将是同样的命运。
但我更害怕的是,如果我逃了,母亲会怎样。父亲说过,如果我也"走丢"了,
他就会把母亲关进地窖里,让她永远见不到阳光。我抱着膝盖,听着外面的风声。
风里似乎夹杂着大姐和二姐的哭声,她们在叫我快跑,叫我不要像她们一样。
但我能跑到哪里去呢?这个村子四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就是村口的那条小路。而父亲,
就像一只守在路口的恶犬,随时准备扑向逃跑的猎物。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母亲偷偷给我的。她说这是她娘家的传家宝,能保佑我平安。但我知道,在这个村子里,
没有什么能保佑一个女孩平安长大。李阿婆今天突然来了,要知道她不经常来我家的,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以后母亲开始频繁地往李阿婆家跑。每次回来,她的脸色都苍白得吓人,
脚步虚浮,仿佛随时会倒下。我知道她在喝一种奇怪的药,那是李阿婆给她的。
"这是堕胎药。"有一天夜里,我听见母亲对李阿婆说,"可是已经四个月了,
会不会太危险?"李阿婆的声音很轻:"总比生下这个孩子好。你想想,如果是个女孩,
你忍心看着她重复她姐姐们的命运吗?如果是个男孩,那三个孩子的冤魂又怎能安息?
"我躲在门后,听着她们的对话,浑身发抖。母亲的手抚摸着微微隆起的腹部,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可是..."母亲的声音哽咽了,"我害怕。""怕什么?
"李阿婆握住母亲的手,"你还有小丫头要保护。
难道你想看着她像她姐姐们一样..."母亲猛地捂住嘴,压抑着哭声。
我听见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发出细微的声响。从那天起,母亲开始偷偷喝药。
她把药藏在米缸最下面,每次喝药都要等到父亲出门。我看着她一天天消瘦下去,
脸色越来越差。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有一天晚上,他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用力之大,
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最近怎么回事?"父亲的声音阴冷,"为什么肚子不见大?
"母亲强装镇定:"可能是...可能是这胎不太稳。
我最近总觉得肚子疼..."父亲眯起眼睛,目光像刀子一样在母亲脸上刮过。
他突然松开手,转身去了书房。我听见他在里面翻箱倒柜,似乎在找什么。那天夜里,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父亲拿着一把刀,剖开了母亲的肚子。里面没有婴儿,只有一团黑气,
黑气中传来大姐和二姐的哭声。我惊醒时,发现母亲坐在我床边。她的手冰凉,
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别怕,"她说,"妈妈会保护你的。"李阿婆好久没来我家了,
都是妈妈去找她,她佝偻着背,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个煮熟的鸡蛋。
这是她第三次来我们家了,每次来都会带些吃的,说是给怀孕的母亲补身子。"小丫头,
过来。"李阿婆朝我招手。我怯生生地走过去,她粗糙的手掌摸了摸我的脸,叹了口气。
我注意到她的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瞟向父亲的书房。那里供奉着一尊古怪的神像,
是父亲从李阿婆家请来的。神像的眼睛是两颗血红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
"阿婆,您坐。"母亲给李阿婆倒了杯茶。我注意到母亲的手指在发抖,茶水溅出来几滴。
李阿婆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她的目光在母亲脸上停留了很久,
突然压低声音说:"今晚子时,来我家。"母亲的手猛地一抖,茶杯摔在地上,碎成几片。
父亲闻声从书房出来,目光阴冷地扫视着我们。"怎么回事?"父亲的声音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我不小心..."母亲慌忙蹲下去捡碎片,手指被划破,鲜血滴在地上。
父亲冷哼一声,转身回了书房。我听见他在里面翻动书页的声音,还有低沉的咒语声。
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悄悄出了门。我躲在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动静。突然,
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别出声,跟我来。"是李阿婆的声音。我跟着李阿婆来到她家。
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我看见母亲跪在地上,面前摆着一个铜盆,
盆里盛着清水。"看清楚了。"李阿婆说着,往盆里撒了一把香灰。清水突然变得浑浊,
然后渐渐显现出画面。我看见了大姐。她在后山的老槐树下徘徊,浑身是血。然后是二姐,
她从枯井里爬出来,指甲里全是泥土。她们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和父亲书房里那尊神像的眼睛一模一样。"这是..."母亲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秘法的反噬。"李阿婆的声音很轻,却让我浑身发冷,"用三个女儿献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