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的顾寒枝趴在窗棂上,看管家福伯用铜盆接住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
中秋灯笼浸饱了鲜血,在檐角发出诡异的咕嘟声。
妹妹雪宁攥着他的衣角,腕间银铃早己哑了声响。
"哥..."雪宁突然指着回廊尽头,"娘亲的裙角在飞。
"顾寒枝转头望去,浑身的血都凉了。
母亲最爱的烟紫色留仙裙倒挂在月洞门顶,金线绣的兰草正顺着裙摆往下淌血。
更可怕的是,那双穿着珍珠绣鞋的脚——脚尖朝后。
假山后传来金石相击之声,父亲的身影踉跄着撞碎花窗。
素来整洁的月白长衫沾满蓝色黏液,手中祖传的冰魄剑竟断成两截。
"带宁儿去祠堂!
"父亲将半块青铜虎符塞进他怀里,剑柄重重磕在地面。
青砖忽然浮现血色阵纹,顾寒枝看到母亲以扭曲的姿势爬过院墙——她的脖子转了整整三圈,手中还握着给妹妹准备的兔儿灯。
雪宁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十二道黑影踏着血月跃入院落,玄铁战靴烙着赤鸢纹。
为首之人抬手结印,母亲的眼眶突然钻出黑色藤蔓,腐烂的指尖首取顾寒枝咽喉。
"闭眼!
"父亲挥出断剑,冰晶顺着剑刃蔓延。
顾寒枝抱着妹妹滚进祠堂,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正在簌簌发抖。
最上方的玉牌突然裂开,露出内里暗藏的羊皮卷。
"寒枝,接着!
"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着血肉撕裂的闷响。
顾寒枝接住抛来的《千山暮雪图》,发现画卷竟是用人皮制成。
雪宁突然指着房梁尖叫——那里垂落着数十根冰蚕丝,每根丝线都穿着片带血的人皮。
地面开始震动,祖宗牌位接连炸裂。
顾寒枝展开人皮画卷的刹那,祠堂地砖轰然洞开。
失重感袭来时,他死死抓住妹妹的手腕,却在坠落途中摸到她腕间黏稠的液体——银铃里渗出的是血。
"哥...好疼..."雪宁的声音突然变调。
顾寒枝转头望去,骇然发现妹妹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经络。
那些冰蚕丝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西肢,正将她往黑暗深处拖拽。
"放手!
"父亲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顾寒枝抬头看见父亲倒悬在洞口,胸口插着半截冰魄剑。
寒髓真气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腰身,父亲最后的表情凝固成一个诡异的微笑。
当顾寒枝重重摔在地宫石台时,怀中只剩半幅染血的人皮画卷。
九根青铜锁链贯穿石壁,尽头拴着的焦尸突然睁开双眼。
腐化的声带发出咯咯怪响:"顾家...第七代..."石壁上的星图开始流转,焦尸手中的玉简腾空而起。
顾寒枝刚要触碰,整座地宫突然剧烈震颤。
他顺着裂缝攀爬而出,看到的却是正在燃烧的祖宅。
焦土之上,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正在用血画阵。
阵眼处跪着个没了皮肤的血人,纤细的指尖在灰烬里一笔一划地写着:"萤火...千山...""来得正好。
"神秘人抬手招来黑雾,顾寒枝的右眼突然灼痛难忍。
血色视野中,他看到无数冤魂在火场游荡。
最清晰的那个魂魄抬起头——是雪宁支离破碎的脸。
剧痛让他蜷缩成团,耳边响起蛊惑的低语:"记住这种痛,等魔种开花时..."神秘人将匕首刺入他眉心,"你会亲手撕开仇人的咽喉。
"黎明破晓时分,顾寒枝从尸堆中爬出。
掌心握着半只焦黑的纸船,船身依稀可见歪扭字迹:"愿化千山雪..."寒风吹散余烬,露出船底暗藏的金色纹路——正是青冥宗的星砂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