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外,六点十七分的晨曦如被剪裁的菱格状囚笼,第三经纬线交点处悬停的雨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神秘的双螺旋结构——恰似昨夜母亲失手碰翻茶盏时,泼洒在《天工窥奥录》扉页上的水渍所幻化出的卦象。
电子钟那如血般猩红的数字,在潮湿的空气中氤氲开来,秒针在第八格的颤动,让他回想起解剖课上濒死青蛙抽搐的神经。
当食指轻触窗棂的一刹那,整面雨幕如被施了魔法般骤然泛起《墨经》中所描绘的“端体”纹路,每颗水珠都宛如包裹着微缩的克莱因瓶星云,恰似无数禁锢着银河的琥珀。
“小深!”
母亲的呼喊声伴随着油条的焦糊味,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破门而入,然而,当她瞥见他枕边之物时,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蓦然失声。
那张蚀刻着北斗七星的玄铁卡,宛如一轮转动的浑天仪,将晨光折射成璀璨的虚影,二十八宿分野图在墙皮剥落处投射出明暗交替的星轨,仿佛是宇宙的密码在悄然诉说。
少年的喉结滚动,仿佛是在诉说着内心的不安,母亲左手小指痉挛的弧度,犹如被惊扰的琴弦,他再熟悉不过。
十年前那个汞柱骤降的冬夜,她亦是如此抠着黄花梨椅背的螭龙纹,仿佛在弹奏着一曲悲伤的乐章,言道:“振北去补天穹的龟裂了。”
此刻,玄铁卡突然发热,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在亚麻床单上烙出龟甲灼烧的焦痕,松香气中弥漫着编钟出土时的铜腥,仿佛是历史的回响。
“他们是去寻找父亲了,对吧?”
林深紧握滚烫的金属片,锋刃边缘蓦然迸射出全息蜃影,如同一幅神秘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两个银灰色的身影伫立在废弃实验室门前,宛如两座沉默的雕塑,身后的雨帘倒卷成《山海经》记载的银潢飞瀑——失踪七日的兄长林渊与林泽,冲锋衣的下摆凝结着冰晶般的晨露,仿佛是大自然的杰作。
母亲手中的钧窑瓷碗瞬间碎裂,西散的豆浆在空中凝结成琥珀状胶体,如同一颗破碎的心。
她颤抖的指尖划破雨幕,指甲缝中渗出的血珠如珊瑚般悬浮,仿佛是在祭奠着逝去的时光:“这雨……和七年前……”话未说完,悬停的雨珠瞬间汽化,如同一群灵动的精灵,在空气中翩翩起舞。
林深瞪大眼睛,目睹着每个蒸汽泡中蜷缩着的染色体链,仿佛是宇宙的密码,而暗物质流正如同织女手中的丝线,编织着曾祖父林鸿渐手稿中的星算图。
转身的瞬间,母亲如同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颓然瘫坐在满地的瓷片之中。
乳白的液体在地板上蜿蜒流淌,宛如失传的璇玑玉衡仪,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那些青铜构件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诡异的尸绿,仿佛是从远古时代穿越而来的幽灵。
“自你高祖父起……”母亲的声音仿佛从青铜甬道的深处传来,带着沉甸甸的历史感,如同一曲悠扬的古乐。
她的指甲在地面刮擦出曾侯乙编钟的余韵,仿佛在诉说着林家男人血脉中的秘密。
玄铁卡迸发出日珥般的强光,林深在光子风暴中望见十二岁的兄长们如同燃烧的凤凰,焚毁着过往的一切。
跳跃的火舌中,林渊将某页残稿封入错金匣,那匣面錾刻的墨家“天志”纹,恰如夜空中闪烁的北斗七星,与他掌心卡片产生了奇妙的量子纠缠。
待光潮退去,实验室的坐标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林深的视神经上。
母亲蜷缩在紫微垣星图的中央,唇边逸出三十年前的预言,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令人心悸:“归墟的饕餮……正在噬咬建木的年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