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色公交末班守则
凌晨西点十七分，便利店外的浓雾裹着十几道僵硬的身影。
那些戴着黑口罩的"人"像被丝线吊起的木偶，整齐划一地用指节叩击玻璃门。
每一次敲击，门缝都会渗入沥青状的黑色液体，沿着地砖缝隙蜿蜒成西个数字——04:44。
"叮咚——欢迎光临。
"自动门突然失控开启，浓雾席卷而入。
林黯抓起收银台上的铜钱剑，剑穗上的五帝钱撞出清脆声响。
最前排的黑口罩者突然抽搐起来，工牌上的周姐照片开始流血，沿着倒挂的塑料壳滴落在地。
手机在裤袋里疯狂震动，新短信的机械音刺破死寂：紧急追加守则4. 立即前往朝阳路公交站搭乘04:44末班车5. 上车后禁止与任何乘客交换视线6. 若发现穿红雨衣的乘客，请喂食过期三日以上的饭团林黯冲向员工通道，却发现后门的密码锁变成了老式黄铜锁孔。
***那把刻着404的钥匙时，锁芯传来血肉蠕动的触感。
门开后根本不是仓库，而是首接通向公交站台的铁栅栏——站牌上"朝阳路"三个字正在渗出猩红的铁锈。
04:44，一辆全身缠满铁链的公交车碾碎浓雾驶来。
车身贴满褪色的寻人启事，每张照片的脸都被抠出黑洞洞的窟窿。
驾驶座上的司机戴着防毒面具，脖颈处缝合着粗大的黑色线头。
投币箱上贴着新的守则：血色公交运营条例1. 请勿询问终点站相关信息2. 老弱病残孕专座上的乘客不需要让座3. 售票员查票时请出示内脏器官（肝脏优先）林黯攥着从便利店带出来的过期饭团，选了倒数第二排靠窗位置。
车厢地板上布满抓痕，车窗内侧结着厚厚的血霜。
陆续上车的乘客安静得可怕：穿寿衣的老太太抱着骨灰盒，穿校服的女生后脑勺裂开露出齿轮，还有个用绷带缠满全身的男人正往缝隙里塞入蜈蚣。
当那个穿红雨衣的女人上车时，所有乘客齐刷刷扭头。
她的雨衣下摆滴着浓稠的黑色液体，兜帽里传出婴儿啼哭与猫叫混杂的声响。
林黯低头假装玩手机，余光瞥见她***的脚踝——皮肤上布满二维码状的疤痕。
"小伙子，吃核桃吗？
"斜前方穿蓝布衫的老头突然转身，捧着的竹篮里盛满眼球。
那些眼球眨动着，瞳孔里映出林黯背后车窗的景象：雾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鸟嘴面具。
林黯猛地转头，车窗上却只有自己苍白的倒影。
再回头时，老头连同竹篮消失得无影无踪，空座位上留着一滩腥臭的黏液。
公交车突然急刹，车载电视亮起雪花屏，沙哑的女声开始播报："下一站，忘川桥，请要下车的乘客撕下自己的舌苔投入投票箱。
"红雨衣女人站了起来。
她的雨衣在行驶中不断膨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内部撑破布料。
当她的阴影笼罩住林黯时，他闻到了便利店鲜奶盒上的腐臭味。
"你的肝...很新鲜啊......"女人喉咙里挤出砂纸摩擦般的声音，雨衣领口钻出数十条带倒刺的触须。
林黯迅速撕开过期饭团的包装。
米粒己经发绿，爬动着白色蛆虫。
他将饭团塞向触须的瞬间，车厢灯光骤灭。
黑暗中响起血肉烧灼的滋滋声，等灯光再亮时，红雨衣女人蜷缩在爱心专座上颤抖，雨衣表面凸起无数婴儿手掌的轮廓。
"朝阳中学到了。
"司机突然开口，防毒面具的滤罐喷出粉红色气体。
穿校服的机械女生起身下车，她的脊椎伸出八条金属蛛腿，将站台上徘徊的透明人影串成糖葫芦拖进黑暗。
林黯的手表指针开始逆时针旋转。
当04:44再次重合时，公交车停在了废墟般的建筑群前。
锈蚀的站牌写着"404号档案馆"，建筑外墙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里都嵌着半张人脸。
戴鸟嘴面具的拾荒者正蹲在站台焚烧纸钱。
他的面具右眼处镶着便利店同款铜钱，左手握着的铁钩上串着七个还在抽搐的工牌。
最上方那个工牌的照片，赫然是三天前失踪的周姐。
"你迟到了两分十七秒。
"拾荒者的声音像是用刀片刮擦玻璃，"把鲜奶盒给我，除非你想代替周淑芬成为新锚点。
"林黯后退半步，却发现自己的影子正被站台地面的裂缝吞噬。
档案馆二楼某扇窗户突然亮起，有个穿白大褂的人影正用手术刀将自己的五官一块块剜下贴在玻璃上。
每块血肉贴上玻璃的瞬间，林黯口袋里那把钥匙就会发烫一次。
拾荒者突然挥动铁钩，林黯背包里的鲜奶盒自动飞出。
盒身剧烈震动，周姐的照片发出尖叫："他拿了钥匙！
他看过原始守则！
""原来如此......"拾荒者用钩尖挑起林黯的下巴，"怪不得清洁工要提前启动记忆擦除程序。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鸟嘴面具，露出和周姐照片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这张脸的皮肤下，有无数蠕动的二进制代码。
手机在此刻响起刺耳的警报，屏幕自动弹出新提示：检测到高危冲突，激活原始守则第零条0. 当有人向你展示真实面容时，请立即取出青铜U盘插入其眼窝林黯摸向贴身口袋，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冰凉的长方体。
他还未动作，整个公交站台突然开始数据化崩解。
拾荒者的身体分解成绿色字符流，周姐的尖叫声化作音频波纹在空气中震荡。
最后消失的是404号档案馆，那些蜂窝状孔洞里的人脸全部转向林黯，齐声说出他的身份证号码。
晨光刺破浓雾的瞬间，林黯发现自己躺在便利店仓库里。
工牌恢复成蓝色挂绳，收银台上的血字守则变成了正规操作指南。
只有右手腕内侧多出一串倒计时数字：71:59:23。
更衣镜映出他背后的货架阴影里，戴防毒面具的公交车司机正将某个东西塞进他的员工柜。
柜门关上前，林黯看清那是个贴着"周淑芬"标签的玻璃罐，里面泡着一颗刻满二维码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