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青铜门后的叹息
陆昭然数着心跳，因果线织成的金茧外传来密集的撞击声。
七十二根镇狱链在迷雾中狂舞，锁链末端的倒刺刮擦茧壳，迸溅的火星照亮了叶青梧苍白的脸。
少女眉心浮现血月印记，那些被离魂剑撕裂的伤口正在缓慢愈合。
陆昭然突然想起玉简曾浮现的预言："太阴现，黄泉逆。
"金茧轰然炸裂。
陆昭然抱着叶青梧滚落在青铜地面上，七十二根镇狱链在他们头顶交错成网。
深渊底部矗立着百丈高的青铜巨门，门缝中渗出的黑雾凝结成无数手掌，正疯狂拍打门扉。
"不要看门上的浮雕。
"叶青梧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生锈的刀。
己经迟了。
陆昭然的目光扫过门扉左侧的修罗图，那些扭曲的肢体突然开始蠕动。
耳畔响起万千生灵的哀嚎，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正在拨动自己的命线。
检测到神念污染消耗5000命数开启净琉璃心镜眉间传来灼痛，陆昭然眼中的青铜门突然褪去伪装。
哪里是什么修罗图，分明是无数被锁链贯穿的巫族先民——他们保持着跪拜的姿势，空洞的眼眶全部朝向门缝。
"那是......你？
"陆昭然猛地转头。
叶青梧正跪坐在青铜地面上，她的倒影在门扉上被拉长成十二臂神女像。
七十二根镇狱链同时震颤，深渊上空传来闷雷声。
"窃命者......死......"沙哑的低语从门缝中渗出。
陆昭然突然呕出一口黑血，怀中的玉简自动飞出，在虚空展开《天衍命书》残卷。
那些蝌蚪文疯狂游动，竟与镇狱链上的咒文产生共鸣。
"原来如此。
"他抹去嘴角血迹，"所谓的镇狱链，不过是命书的仿制品。
"雷云中睁开一只竖瞳。
紫电劈落的瞬间，陆昭然抓住两根镇狱链。
因果线顺着锁链逆流而上，他看见八百年前某个雨夜：八大古宗的长老们跪在深渊边缘，将三百童男童女推入迷雾，血祭后得到的正是这些刻满咒文的锁链。
"用生灵血魂喂养的邪物，也配称镇狱？
"陆昭然拽动锁链，深渊两侧的岩壁轰然崩塌。
七十二根镇狱链被他扯成弓弦，玉简化作的箭矢首指雷云中的竖瞳："让我看看所谓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箭离弦的刹那，叶青梧的指尖点在他后心。
磅礴的巫力涌入经脉，陆昭然看见箭矢所过之处的空间寸寸碎裂，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金色命线——每根都连接着芸芸众生。
竖瞳流下一滴血泪。
深渊开始崩塌，青铜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陆昭然抱起虚脱的叶青梧冲向最近的裂缝，身后传来门扉开启的轰鸣。
在坠入光亮的瞬间，他听见门后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再睁开眼时，他们躺在一条暗河边。
叶青梧的银发铺散在黑色鹅卵石上，眉心血月印记忽明忽暗。
陆昭然正要查看她的伤势，突然发现暗河对岸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白袍人——那人手中提着的灯笼，分明是用人皮制成的引魂灯。
"能在镇狱链下生还，"白袍人的声音像是用碎瓷片刮出来的，"不愧是命书选中的人。
"陆昭然悄然握住一根因果线："八大古宗的走狗？
""我们称自己为牧命人。
"白袍人抬起左手，掌心浮现饕餮虚影，"毕竟这芸芸众生，不过是天道圈养的......"刀光乍现。
陆昭然瞳孔骤缩。
白袍人的头颅滚落在地，出手的竟是个扛着青铜巨斧的赤足少女。
她踢了踢面具碎片，转头露出两颗虎牙："喂，要加入逆天盟吗？
"暗河突然沸腾，无数白骨手臂伸出水面。
赤足少女抡起巨斧砸向河面，冲击波掀飞了陆昭然的发带。
他看见少女后颈处有个熟悉的印记——与叶青梧眉心的血月纹路一模一样。
"别发呆啊！
"少女拽起他们就跑，"那些牧命人最擅长操控尸傀......"话音未落，整条暗河突然倒灌入天穹。
白袍人的无头尸体站在原地，脖颈断面钻出无数血色触须："找到......太阴玄姹......"陆昭然回头望去，隐约看见崩塌的深渊方向亮起七十二道血光。
那些镇狱链穿透云层，正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急速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