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不想,但又知道,作为羌国的王妃,她不能拒绝。
正在这时,翁雉严厉的一声呵斥把陈婉和阿古楚都吓了一跳:“本王不是说过了吗?
王妃不必着羌服,去,把本王给王妃准备的服饰拿过来。”
阿古楚愣了一下,她自然是知道大王给王妃准备了很多套御国服饰,可是她手里这套,是老王妃让她送过来的。
她犹豫之间,听到翁雉有些怒火的声音:“本王不管是谁让你送来的,但你要记住,本王才是羌王宫的大王,整个羌国是本王说了算。”
阿古楚不敢怠慢,连忙退下,没一会儿就取来了几套翁雉为陈婉准备的服饰。
陈婉不知道翁雉有多了解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了解自己,看到这些服饰都是她喜爱的颜色和款式,就知道为了迎接她来生活,翁雉做了多足的准备。
而他也的确消除了她刚刚的局促,他甚至提前预判了她会有些抵触羌服,早早就准备好了可供她挑选的衣服。
想到这儿,陈婉不禁有一点感触。
翁雉交代阿古楚照顾好陈婉,等他上朝议事回来再带陈婉去拜见老王妃并一起用午膳。
陈婉换好衣服,上好妆,阿古楚拿来一些点心给她做早膳,羌国喜肉食,早膳也常常是肉食配酒,不过许是翁雉早有吩咐,所以阿古楚带来的都是样式精致,口味清新的点心,配的喝的也是上好的清炖燕窝。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自己慢慢吃。”
陈婉道。
阿古楚看了看这位身姿丰腴,相貌清丽的王妃,她真的生得不同于羌国人,她的美貌,是阿古楚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就仿佛是天上的月亮,美得柔和,魅得婉约。
阿古楚不舍地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明白了为何翁雉对陈婉念念不忘。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了,陈婉放下点心,其实她没什么胃口。
帐外传来李长安的声音:“娘娘,您还好吗?”
陈婉没想到李长安在外面,听到他的声音觉得格外亲切与安心:“长安,快进来。”
李长安应声走了进来,望着陈婉的目光带着躲闪和关切,他知道他不应该这样首视陈婉的,可是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状态好不好,嗓子里滋滋几声,是想和陈婉说些什么的,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知道有些事情自己不该逾越。
他,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奴才。
“长安,你守了我一夜吗?”
陈婉开口问道。
李长安眸子亮了一下,立即点头:“娘娘,奴才怕……奴才怕你……”怕你不从翁雉,翁雉对你做出什么强迫的举动。
奴才李长安什么都不怕,只怕娘娘受委屈。
“傻瓜,以后到了夜里好好休息,在帐外守着哪是长久之计。”
陈婉知道李长安的用意,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她此次来到羌国,什么都没带过来,护送的卫队把她平安送来的第二天就离开了,她带来的只有李长安,也只有李长安愿意跟着她一路颠簸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国家。
陈婉顿了顿,又说道:“长安啊,我没有选择,为了御国,只能成为他的妻子,日后我在这儿,也就必须做好这个羌王妃,翁雉他待我是有几分真心在的,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这样一来,你我二人在羌国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所以你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的,所以不用担心我,夜里该回去休息就回去休息,你不能把你自己的身子熬垮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儿,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可怎么办。”
陈婉很少对李长安说这么多话,在李长安的印象里,她只有在英帝面前才会说许多体己话。
他默默听着陈婉说完,然后没有应答,只是重重点了点头,表示他听进去了。
见长安如此,陈婉知道他这个倔脾气是不会听她的话的,李长安是个事事都顺从她的人,但是唯独在守着她安全这件事情上,格外地执着。
“长安,凡事也多替自己考虑考虑,知道了吗?”
陈婉郑重其事地对李长安说道。
可李长安却把身子躬得更低了:“娘娘,皇上他不在了,您孤身来到这里,替他守着您,是奴才的职责。”
说起了英帝,陈婉面容中带着苦楚,这也许就是她的命吧……老天爷不让他们两个幸福到老,所以早早地收了英帝这个天子走。
那为何……要留她在这人间孤零零的呢?
“罢了,你一夜未睡,快回去休息吧。”
陈婉道。
“奴才夜里在帐外睡过了,若是娘娘不需要奴才伺候了,奴才就出去继续守着。”
李长安这样回道。
“长安,他不会伤害我的。”
陈婉道:“还有,你该改口叫我王妃了。”
见李长安继续沉默,陈婉耐着性子道:“长安,我们既然己经到这里来了,我也就是认命了,你还叫我娘娘,只会提醒羌国人,我是御国来的皇贵妃,可我现在是羌王明媒正娶的王妃,我们必须把身份摆正,才不会被别人为难,你要记住长安,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万万不可行差踏错,任性而为。”
“奴才明白的。”
李长安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陈婉一眼,便立即又把身子放低了:“奴才告退。”
他低着身子退了出去,他是被安排住在羌国的侍卫营里的。
羌国侍奉人的是女子,也叫侍女,住在侍女营里,管侍女的人叫女官人,就比如阿古楚,就是负责管理伺候羌王的这批侍女的女官人。
羌国的男子们是负责保家卫国,维护治安的,弱小的男子只能做寻常百姓,就算进不到侍卫队,也不会有机会被净身当太监,所以羌国没有太监一说。
而李长安这个身份特殊,不能做寻常百姓,也不能住进侍女营里,只能安排进入侍卫营里住,侍卫营里的侍卫都对他很好奇,因为他们大多数人从来没见过太监。
自然而然,他的苦楚,不会比陈婉少,因为他每天将面对的,是自尊被反复践踏,而他无力反驳与反抗,因为他的确是被净了身的太监,和那些意气风发的将士不同。
而陈婉这边,似乎是比李长安那边要好过多了,毕竟有翁雉护着。
翁雉上朝结束就立即回来了,掀开帐帘,陈婉正坐在椅子上读着书,这书倒不是她从御国带过来的,而是羌国的话本。
“看得懂吗?”
翁雉走到陈婉身后,瞟了一眼书上的羌国字,有些诧异。
“不太懂……但我让图娅给我标注了意思和读音,这样我可以尽快认得你们的字,也可以学习羌语。”
陈婉看书的样子特别认真,樱红色的嘴唇微动,跟着书上面的标注发音。
翁雉在陈婉身旁坐下,轻轻拨开她手里的书,柔声柔气地说道:“阿婉,你不学也没关系的。”
“那怎么行。”
陈婉确实觉得有些看累了,放下书看着翁雉:“羌王妃不会羌语,看不懂羌字,这不就是德不配位吗?
也是对羌国的不尊重。”
是啊,翁雉怎么忘了呢,陈婉可是御国礼部尚书家的千金,礼部啊,最注重礼数。
“歇歇吧,歇一会儿到了午膳时间,我带你去我母妃那里用膳。”
翁雉想伸手去拉陈婉的手,可是想到她可能会不舒服,所以只是习惯性地将手下移,拽了拽她的衣袖,让他跟自己到榻上休息一会儿。
翁雉这种发乎情止于礼的做法让陈婉倍感安心,在翁雉这里,她是被绝对尊重的。
两个人休息了半个时辰,外面传来阿古楚的声音:“大王,莫兰那边传信,说老王妃那儿己经备好午膳,请您和王妃过去呢。”
“知道了。”
翁雉应着,和陈婉一起出了营帐。
这是陈婉嫁过来后第一次清清楚楚看到整个羌王宫的样子,羌王宫的这些营帐的确比来时路上看到的普通百姓的营帐要豪华许多。
他们是通过营帐外的帷布颜***分宫殿的,像金黄色的就是羌王上朝的地方,橙色的是羌王休息的地方,这些贴身伺候陈婉的图娅跟她说过。
她回头看向自己走出来的营帐,帷布是正红色的,正红色也代表着羌王妃的尊贵。
图娅也说过,若是羌王以后有了其他妃子,其他妃子的营帐就会按照玫红色、深粉色、浅粉色这样来区分地位。
来到老王妃的营帐,陈婉仔细端详,老王妃营帐上的帷布是深褐色的,这也代表着属于老王妃执掌羌王后宫的时代过去了,新的羌王宫女主人是如今住在正红色帷布营帐里的陈婉。
羌国不同于御国,是以年长为尊,因为他们好战,擅长打猎捕杀,所以是以年轻力强为尊。
所以翁雉并不担心以后陈婉会受他母妃的欺负,因为他迟早会让陈婉知道,他给她的地位和身份,是在这羌王宫里除他之外最尊贵且权力最高的。
陈婉随着翁雉进入老王妃的营帐,扑鼻而来的是牛羊肉的腥膻味和烈酒的***感,陈婉被呛得咳嗽了一声,翁雉闻到眉头也皱了起来:“母妃,这是何意?”
陈婉不解翁雉为何这么问,羌国应该一首是这样的饮食习惯吧……老王妃身穿华贵的羌国服饰,色彩鲜艳,纹路复杂,脖子上戴着的是一条用玛瑙和狼牙串成的项链,看上去整个人十分威严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