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中不太平。”
此地上京,天子脚下,语者刑部尚书沈铎。
再一看席间数人,新封摄政王宁苍居于主位,左侧是户部尚书尹兆,振州司马许迢,右侧单有沪州沪城知州钟世荣。
“父皇退位,给了我们几个子嗣好大的幻想,一个个攒足了劲儿冲。
只可惜,父皇这盘棋下得太好了些。”宁苍接过沈铎的话茬。
他指尖略微敲点了下茶杯,继而被许迢的话挑起了兴趣。
“太上皇似乎,未曾察觉您的手?”
宁苍闻言低眉冷笑,父皇嘴上说着皇位由自个儿争取,可惜心口不一。
是他宁佑惯会用的手段罢了。
从一年前至今,宁苍细数往事,实际上早就察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吧。
“父皇亲训银羽卫,兵符却不在我。”
“莫非…”沈铎脸上泛起猜疑,不过想法很快便被来人打断了。
那人衣着不凡,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唯独主位的宁苍未抬眼。
青衣男子说,“陛下只掌皇城禁卫军。”
至此,宁苍才终于抬眸间同他对视。
低沉的声音在这里间内响起。
“云螭长公主,银羽卫兵符持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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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马停在京南长公主府,下来一位朱衣美人。
细看美人云鬓映月,腰若约素,偏生眉眼寡淡,若藏山融雪化不到底。
这位便是太上皇前不久亲封的云螭长公主宁十鸢。
见她环视府邸一瞬,身后便有乌衣士上前禀报。
那人凑上宁十鸢耳畔言语,听不真切,却见她莞尔一笑,而后推门入府。
乌衣士隶属翎城管辖,是专用来防范边疆侵袭之事,而今独属宁十鸢掌令。
这是宁十鸢在上京的贴身侍卫,上京规矩多,地方军只允两人通行。
京西茶肆,闲散人繁多。
藏衣男子缓缓注视着这里。
“秦南春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京西这儿,竟可随意议论皇室。”听空气中喃喃一语。
原是茶肆里说书人滔滔不绝,口中围绕着宁十鸢的天煞孤星命格。
而他口中的秦南春,便是从不见神首的丞相。
“那日,宫中大雪尤盛,先皇后刚诞下云螭长公主没多久,便去了…”
思绪被拉回十七年前,十七年前的他,尚有些稚气。
那天雪太大了,盖住了宫墙往外伸出的柳枝,盖住了去往中宫的路。雪茫茫,路无尽,方舒同一路跌跌跄跄。
“为什么保不住?为什么全都保不住?”
他的声线颤抖,也不顾什么君臣礼节,差一点儿要跪在了中宫之外。
他的妹妹永远留在了宫墙之内。
彼时宫外年迈的方老夫人,就在方才咽了气。
一场雪带走了方舒同两位至亲。
方舒袅留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娇软的女孩。
太上皇处于悲呦之中,又听闻钦天监谏言,因此至满月还没拟名。
失去双亲之痛方舒同深入骨髓,他不信什么天煞孤星命格,也不信一向健朗的方舒袅就这么莫名的去了。
他给方舒袅留下的孩子取了个名字,叫十鸢。
十全十美,鸢飞鱼跃。
“先皇后刚逝不久,原本秉持一生只娶一人的太上皇忽而变了性,纳了骠骑大将军的女儿做了继后…”
被说书人的话拉回现实,方舒同眉眼暗含怒气。
方舒袅逝后他主动请辞,去旁的州府做地方官,太上皇退位后被一纸诏书召回,做了上京大理寺卿,对于说书人说过的事情一无所知。
太上皇瞒得他好苦啊!
正当他愤恨之时,下属却忽而来报。
“皇城禁卫军统领死在了长公主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