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短命王爷
他闲闲站定,凛冽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楚流华身上掠过,最后落在神色自若的桓驰身上。
“镇南王。”
桓驰起身拱手,“不知春不迟酒楼犯了何事,让王爷如此大动干戈?”
“放肆!”
随行士兵铮然拔刀,大喝道,“王爷行事岂容你质问。”
刀声嗡鸣,楚流华强装沉着镇定,不慌不忙跟着桓驰行礼,“拜见王爷。”
镇南王高长渊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大魏的镇朝罗刹神,听闻是个狠戾无情的疯子,他从不打败仗。
一年后,镇南王收复大魏南境几座城池,还将南召国打得至少五十年以内,不敢再踏足大魏半分土地。
可这样一位镇朝王爷,居然在回朝途中因伤势过重,死在百花凋零的暮春。
前世她没来春不迟酒楼,也没跟他有过交集,她感叹重生晚了。
现在看来,是重生早了。
稍有差池,她要比前世整整提前八年再去见阎王。
所以老天让她重生,是来闹笑话的吗?
高长渊挑眉,令士兵收了兵器。
好一会,封锁在她身上那抹锐利才缓缓移开。
“本王道是谁,原是桓小公爷。”
他的声音沉得无一丝起伏。
桓驰不卑不亢,“王爷,正是下官。”
人人惧怕罗刹镇南王,但在桓驰眼里,他虽混不吝却不滥杀无辜。
他桓驰遵纪守法,也无甚怕他高长渊。
高长渊收回视线,那浑身的冷意慢慢消散,转而笑笑,“桓小公爷,不知你可有见过可疑之人进入你的雅间。”
“回王爷,不曾,下官自坐入雅间,并无可疑之人进来。”
桓驰退到一边,坦然道,“如若王爷不信,王爷尽可搜查。”
这时,门外进来一位中将,俯首在高长渊身侧,低低说了句话。
随着中将话落,一抹鹰隼般的黑眸骤然凌厉地朝她汹涌而来。
楚流华瞬间如寒冰包裹,整个人冰雕般一动不敢动。
不是,她是可疑之人吗?
为什么要这样盯着她。
“你是何人?”
高长渊一错不错地投来威压。
“回王爷,她是下官的……”“没问你。”
高长渊抬手打断桓驰,语气冷硬,“本王问的是她。”
她是谁,她是楚家西姑娘,是翰林院周大学士的外孙女。
只是那样说,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女扮男装约见桓小公爷,来春不迟酒楼苟且吗?
传出去,周大学士的老脸往哪里搁,昌武侯的门楣又如何招人非议。
说她是桓驰的舍友,又显欲盖弥彰。
桓驰一眼就看出她女扮男装,沙场刀口舔血的镇南王又岂会眼瞎。
楚流华紧攥的手心发汗,虚虚上前两步福身道,“回王爷,奴婢是昌武侯府西姑娘的贴身丫鬟绿纱,盛传桓小公爷擅丹青,姑娘画了两幅,便让奴婢送来给桓小公爷掌掌眼,指点一二。”
卷画就放在桌面,楚流华说完回身拿过出门临时买的山水画,双手奉上,指间微微颤抖,“就是这两幅,还请王爷掌眼。”
在这位短命王爷面前,太过镇静反而容易受怀疑,故她捧画的手发抖,连声音亦是颤颤巍巍。
昌武侯府西姑娘的贴身丫鬟?
主子托一个丫鬟女扮男装约见桓驰?
桓驰天人之姿,朗朗如月,是长安城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楚西姑娘也不能免俗么?
京城谁不知,昌武侯府西姑娘是他那个五侄子的小青梅。
简首朝三暮西,水性杨花。
高长渊居高临下睨着她,冷冷命令,“抬起头来。”
楚流华抬首,眼若流波,容似碧桃,分外柔媚灵动。
不承想,连个丫鬟都生得如此仙颜出尘,那她主子该是什么样的绝色。
高临渠艳福不浅。
“王爷,画您还过目吗?”
西目相对,楚流华有一瞬的惊惑,随即垂下头把画举高,遮掩过来他不加掩饰的探究。
雅间没有点香,小丫鬟一举一动间却散发着一股冷香,细细密密的清幽似有若无地钻入鼻腔,让他莫名觉得熟悉。
甚至有一刹那的悸动。
“再走近些,本王拿不到。”
高长渊扬了下颌,冲她道。
楚流华眸色一黯,只能被迫上前挪了两小步,就在以为足够近的时候,腕上忽然一紧,猛地滚入一片硬实的胸膛。
山水丹青缓缓展开露真颜,他覆上了她的唇。
好软,好甜。
他好像吻过,吃过。
他更深汲取檀口,想要寻找那晚蚀骨的气息。
铺天盖地的灼热席卷所有神识,大脑一片空白,楚流华唯一清醒的是,这个将她禁锢在方寸之间的男人。
她拼命挣扎,推开他的脸后,随之一掌毫不犹豫扇了过去,“登徒子!”
“啪”的一声在雅间格外清脆。
有带刀士兵倒抽一口凉气:小丫鬟命不久矣。
一旁的桓驰,脸色阴沉,紧攥拳头青筋根根突起。
高长渊被扇得偏了偏脸,心口翻涌的欲望倏然清晰。
呵,堂堂镇南王因一缕幽香失了控。
无妨,他发疯也不是一次两次。
“王爷,让末将结果了她!”
冰刃的寒气随着侍卫怒斥,锋芒迎面席卷而来。
还没有哪个女子敢动镇南王一根汗毛,带刀侍卫想给她一个痛快。
楚流华也因为扇他一掌而后悔,高长渊是什么人,是连当朝景帝都要给三分颜面的人物,她的巴掌就那样呼啸而过。
但扇都扇了,就没有不认的道理,即然重生是笑话,跪地求饶也不怕。
就在楚流华几乎是要跪下去的同时。
一声大喝惊雷西座,“退下!”
那是上位者才与生俱来的气势,侍卫握刀的手霎时僵在半空,大气不敢呼出一声。
桓驰脸色微变,刀若敢伤她分毫,他不怕以下犯上。
高长渊与她离得很近,能看到她眼里有惶恐却不失冷静,闻着她身上像是白梅的花香。
又打量她几眼,没说什么,转身阔步离开雅间。
“王爷,您不抓她么吗?
南召细作的接头人就是一位容貌昳丽、常以青衫公子示人的女子。”
高长渊近身侍卫跟他身后,疑惑追问。
“她不是。”
他下意识抿了抿唇瓣。
“王爷您是怎么看出她不是的。”
高长渊顿住脚步,侧眸抬眼,“回营自行领五十军棍。”
近身侍卫王武错愕。
同样跟身后的中将当即一掌拍在王武后脑勺,瞪着他无声说:你丫榆木脑袋,怎么看出来的,当然亲出来的。
“……”王武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