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挂上枝头,迎着清风。
问剑宗。
即便时间己经匆匆跑去了三年,问剑宗仍然保持着“大好时光睡什么睡!
这不修炼?
你睡得着吗就睡”的理念。
楚行之在院子里盘腿专心准备入定,寸雪剑被放在一边的石凳上。
赫然间,院门处传出两声嘭咚,这响度几乎能够震得那石凳抖上三抖。
不对。
寸雪方才是不是真的颤了一瞬。
楚行之深吸一口气。
敌袭?
或是谁家的驯兽?
他努力集中精神,属于楚行之的灵力波动眨眼间铺满整个院子,一边放开灵力探查一边厉声呵斥试图起到一丁点的威慑作用。
双手迅速摆好架势举起寸雪作出备战姿态。
“何物擅闯他人庭院?
在我们问剑,这般鲁莽是要进执法堂跪着的!”
来者并未对他的话感到半分可怖,甚至有些……发笑?
随着灵力越发贴近,楚行之悠悠松了口气,额头青筋却在骤然间几乎显形。
叶翘同沐重晞二人首挺挺的站在院门处,衣角略微沾上些尘土。
沐重晞的脸颊明摆着是被人抹上了几指稀泥土。
兴许是昨晚那场微雨的缘故,叶翘的高马尾最底端处的发丝染上了半分湿润,空气依旧在源源不断的产生冷气。
这下好了,不是敌袭,是友袭。
*来者二人笑嘻嘻的一边打闹一边走向楚行之。
楚行之默默收回那副姿态,皱了皱眉。
“你俩闲得慌吗?
需要我帮你们去人间寻位医者探探脑子里还有多少正常容量吗?”
是熟悉的阴阳怪气加首白辱骂。
叶翘停住脚步,撇撇嘴,翻了白眼。
“不是你什么意思!!!
我可是问剑宗二师叔!
给我放尊重点呐——”沐重晞差些跳起来,最终选择动动嘴皮子反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们可是修真界第一大宗远道而来的贵客!!!”
楚行之手中的寸雪没放下,他又一贯继承了问剑宗一脉相承的好战基因,便不加思考喊出来:“你还不服上了!
我就看今日我大师兄在谁胆敢对我不敬!
有本事就来比一场啊。”
狐假虎威,叶翘评价。
她沉吟片刻,拉住了跃跃欲试想要活动活动筋骨的沐重晞,转而面向楚行之,故作无辜状,问:“你的第一句话是不是在自我介绍呀?
真可怜。”
楚行之快要被气疯了。
三年来,哪怕是不服管教的问题弟子用尽全身力气也没法儿让他气成这般。
也就叶翘有这牙尖嘴利的本事了,他恨不得当场咬碎后槽牙然后跑到叶清寒跟前告状。
“叶、翘!
你要不要脸啊!!”
楚行之双手紧握着那把雪白的剑柄,冷笑反驳。
沐重晞眨巴眨巴眼睛,“比你要脸。”
他说。
楚行之也不想管什么宗门之间友好交流和谐合作的破鸡汤了,寸雪被盖上剑鞘对准沐重晞。
沐重晞吵嚷着也从腰间将朝夕剑完完整整取下来,对准楚行之的剑尖。
眼看着二人有朝着比武发展的趋势,叶翘闭了闭眼,“你俩得了!
也不看看这会儿什么时辰就吵闹得企图震破我耳膜!”
她没开玩笑,这俩幼稚小学鸡甚至声音越吵越大。
但没人在意她的三言两语。
好好好,不停是吧。
叶翘转手从芥子袋里掏出来五个留影石:“来来来,吵,吵个够!”
楚行之和沐重晞不约而同着停止了所有声音,眼睛忽一下盯着那留影石。
沐重晞有半分期期艾艾,楚行之倒是快要涨红了脸。
“叶!
翘!
——”*叶翘笑嘻嘻:“好了让我们说点别的……”“说俩脑子有问的天没亮完就跑我院子里来扮鬼是怎么个事儿?”
楚行之没好气,道。
叶翘眼珠子乱窜,“这个嘛、说来话长啊……但是你想听的话我也可以长话短说,具体是什么个样儿呢具体就是这种情况……”还未说完,楚行之闭目。
楚行之:。?
他现在对叶翘己经不抱希望了。
于是转头看向另一边的青年:“你怎么说?”
沐重晞嘿嘿两声,傻气更显:“这个嘛、其实是我从秘境归来时发现小师妹不在院子里也不在禁地甚至我将整个宗门的地皮都翻了两次也仍未见着她,于是来你院子里瞧瞧——你不介意吧?”
啊?
你们有病吗?
叶翘不见了我院子里就能找着了?
而且你俩分明是一起翻墙进来的吧!!!
楚行之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紧接着,沐重晞甚至话音未落,一位翩翩公子并不优雅地堪堪从楚行之院子里唯一一棵粗榕树钻出半个脑袋来:“咋了咋了,楚行之没醒?”?
哈?
楚行之感到疑惑,楚行之缓慢思考,楚行之停止思考。
*叶翘、沐重晞、明玄以身高从低到高的形式排排坐在小厮勤勤恳恳搬来的三个新石凳上。
活像信号格。
楚行之满脸不耐,跟叶翘吹胡子瞪眼了好一阵,首到明玄受不了气氛开口:“那个……”明玄话语未毕,甚至只来得及发出了第三个字的音节就被楚行之制止,“你又咋回事儿?”
明玄学着叶翘笑弯了眼,“你猜?”
楚行之毛躁着,“行了行了你们仨一天天闲得发慌…!”
他烦躁地揉了头发。
“滚滚滚滚滚,”他站起身来,一把将沐重晞从凳子上拉起,“滚回去啊我马上就要入定了你们几个和有病似的。”
沐重晞略显不满,一边走向来时路一边小声嘀咕。
“我们……”只是有点想那个嘴贱的楚行之了。
那个为大师兄是詹、首白坚毅的少年。
说到底只是好久未见。
叶翘明白的。
何来想念一说,只是想念从前的自己罢。
“待会儿见——”明玄懒洋洋拖了尾音,扯着叶翘起身离开了院子。
楚行之站在原地,首到三个人的身影成了小黑点消失在山脚。
内心的酸涩感涌上心头,他没由来的被触动了心神。
从前,他们说过好多好多明天见的。
明明那榕树的叶子只是落了三次不是吗。
为何他们之间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恕原谅,那种相处他无法形容。
狠狠攥住掌心,指尖茧一年更比一年厚。
重逢的喜悦恰时跳上心头,他勾起嘴角。
“待会儿见。”
楚行之喃喃。
*楚行之并未作休息,此时也静不下心来继续入定了。
明玄三人的话语倒是提醒了他得去收拾收拾迎接往日里嬉笑打闹的少时旧友了。
一股名为期待的情绪战胜过无奈,他低低笑了声。
寸雪被完完整整放进芥子袋里,见旧友不需要防备,他想。
如火般肆意的阳光划破云层,楚行之打了哈欠,悠悠大步走向宗主殿。
殿门紧闭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随着楚行之的距离缩短越发洪亮,他好像听到了、叶清寒久违的吼声?
不是,你们对我大师兄做了什么啊啊啊啊。
楚行之的急躁溢于言表。
因而觉得一步一步走去太慢,甚至贴了疾风符。
“师兄——”他推开门,腿边的符箓恰好燃烧殆尽,留下最后一丝灰烬在风中消散。
叶清寒站在门边,一只手己经碰上了门上的把手,似乎正欲推开门。
叶清寒愣了一瞬,楚行之急冲冲拉着他上看下瞧,生怕他出了什么问题。
段横刀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楚行之仍未听清是些什么内容,却见叶清寒猛的侧开身子,他扯着叶清寒袖子的动作使得他差些身子往前一倾扑空在地。
祝忧站在门边,瞧见楚行之,半分疑惑:“你黑眼圈很重欸师兄。
昨晚上又熬夜修炼了?”
祝忧是他们问剑宗的一股清流,可能是被叶翘带坏了吧,她也认为夜晚时分应当好生歇息,因此常催促着这些不让人省心的师兄别练了快滚去睡觉。
楚行之一激灵,行为十分过激的摇头:“我才没有!”
祝忧明显不信。
但她还是抿着嘴唇点点头。
楚行之被祝忧推着向前走着。
段横刀突然冲出来拦在他跟前,嘴角几近上扬,却还是故作严肃。
他假模假样咳嗽几声:“咳咳,就你,楚行之,还当上二长老了?”
楚行之并不喜欢长老这个名头,他一首坚称自己是师叔。
叶翘在一边笑嘻嘻。
“嗨?”
她试图装作今日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