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裹着腐叶气息钻进鼻腔，铜牌上"黄昏疗养院"五个字在潮湿中泛着青苔，像是被无数病患的指甲抠划过。
手机在裤袋里震得发烫，三天前的短信鬼魅般浮现："若见门环刻倒十字，速吞通知单背面药片。
"指尖刚触到门环冰凉的纹路，铁门突然自行洞开。
怀表链子勒进脖颈的灼痛让我踉跄半步，老保安从岗亭阴影里探出半张脸——他的左眼窝嵌着颗浑浊玻璃珠，右眼瞳孔却是诡异的竖菱形。
"夜班护工王天养？
"他咧开缺牙的嘴，牙龈间渗出黑红色黏液，"记住，703房的蜡烛......"话音被山风绞碎在喉管里。
我低头避开他黏腻的视线，瞥见通知单背面果然粘着枚蜡封药丸。
青铜挂钟恰在此时敲响，十一声轰鸣震得耳膜刺痛，天花板簌簌落下的暗红蜡油竟在青砖地面汇成箭头，首指幽深长廊。
药瓶在掌心不安分地鼓动。
标签上原本印着的"氟哌啶醇"己化作扭动的甲骨文，某个形似"饕餮"的字符正啃食其他笔画。
穿条纹病号服的少女突然从拐角滑出轮椅，她枯草般的发丝间缠着符纸，脖颈淤痕组成某种图腾。
"你的命火......"她伸出紫黑指尖戳向我影子，轮椅轴承发出夜枭般的吱嘎，"怎么像被咬了一口？
"白大褂下摆扫过积水的啪嗒声截断话头。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胸前的暗金十字架灼人眼目，当他目光扫过我攥着药瓶的手，那些甲骨文突然僵死成普通墨迹。
"我是陈院长。
"他食指推了推镜架，金属镜框折射出手术刀冷光，"王护工，禁闭区的患者在等你。
"电梯按钮蒙着层血垢。
当楼层显示跳向"-18"时，陈院长正用绒布擦拭十字架吊坠，对我的冷汗恍若未觉。
"703房患者每天戌时要服银丹。
"他递来的黄铜钥匙串缠着头发，最长的钥匙齿缺了半截，"别碰他画的那些......门。
"钥匙划破虎口的瞬间，铁锈混着血珠渗进锁孔。
地底深处传来锁链崩裂的轰鸣，更衣室镜面应声炸开蛛网裂痕。
前任护工用凝血写就的警告爬满镜面："勿与倒影对视/听到哭声必须服药/蜡烛熄灭前离开走廊......"镜中我的倒影忽然歪了歪头。
"别看。
"煤油灯熏出的老人从背后按住我肩膀，他食指第二关节处长着颗肉瘤，细看竟是张模糊的人脸。
"上周那孩子就是数清了血字，现在......"他喉咙里滚出痰音，"在镜子里替夜班呢。
"703房的铁门足有二十公分厚。
当我将银色药丸推进送药口时，布满血丝的眼球突然挤满窥视窗。
"他们没告诉你？
"沙哑声线裹着腐臭喷在脸上，"第七病栋早烧成灰了!"药盘被打翻的刹那，银丹滚进黑暗深处。
兽类磨牙声从病房西角涌来，怀表链骤然收紧勒进皮肉，表盘玻璃下浮现的血色刻度指向"子时"。
陈院长不知何时贴在我背后，手术刀尖抵住腰椎第三节凸起。
"小王，"他呼出的气带着福尔马林味，"你看见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