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袖口抖落的青铜锁链缠住脚踝时,我后颈饕餮纹突然灼烧成暗金色——七百年前的方士残魂在颅骨内嘶吼:"寅时三刻!咬破舌尖血喷他印堂!"腥咸液体喷溅在陈院长金丝眼镜上的刹那,镜片突然炸裂成青铜碎屑。
那些锋利的金属破片在空中凝结成星图,每颗星子都是燃烧的银丹,坠落时在地面烙出《***》第四十四象的卦纹。
符纸少女的轮椅轴承发出齿轮咬合声,她枯萎的右手猛地插入我脊椎,从饕餮纹中心扯出半截青铜锁链。
"这是你的往世!"她紫黑指尖捏着的锁链上串着七颗臼齿,每颗都刻着不同朝代的年号,"嘉靖十六年、崇祯三年......最近这颗是民国三十八年。
"最末端那颗牙齿表面,赫然浮现着我入职体检时拍的X光片影像。
停尸房的铁门突然洞开,阴风卷着泛黄的病历纸扑面而来。
陈院长破碎的镜框渗出血珠,那些血滴在半空凝结成微型青铜钟:"王护工,该给烛笼添灯油了。
"他左手拎着的煤油灯里,漂浮着数十颗布满血丝的眼球,每颗瞳孔都映出我不同年龄段的死状。
方士残魂突然在识海燃起青磷火。
我踉跄着撞进停尸房,看见九具裹尸布无风自动,每具尸体胸口都凸起烛台形状的肿块。
当陈院长的脚步声逼近时,最靠近冰柜的那具尸体突然坐起,溃烂的嘴唇吐出带冰碴的呓语:"寅时三刻......丹炉东......坎位......"煤油灯里的眼球集体爆裂。
陈院长发出非人的咆哮,西装炸裂成漫天符纸,露出爬满青铜锁链的躯体——那些锁链从肋骨缝隙钻出,末端连接着所有病房的氧气阀门。
符纸少女趁机将轮椅撞向冰柜,柜门弹开的瞬间,我看见自己以胎儿姿态蜷缩在霜雾中,脐带连着个正在融化的青铜丹炉。
"快吞烛芯!"方士残魂的吼声震落天花板积灰。
我抓起冰柜边缘凝结的冰锥刺入小腹,饕餮纹中心涌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粘稠的青铜液体。
当第一滴金属溶液触及丹炉时,整座疗养院突然响起编钟轰鸣,所有病房的窥视窗同时渗出烛泪。
陈院长扭曲的躯体正在重组。
他的头骨裂变成青铜鼎形状,颈椎拉长成蛇形烛台,燃烧的脊椎末端悬挂着七盏人皮灯笼。
我喉咙里突然涌出炙热的丹药,方士记忆如洪水般灌入瞳孔——明朝嘉靖年间,有位方士在此炼制"烛龙丹"遭天雷焚身,怨气化作了永不熄灭的烛笼。
符纸少女的轮椅被青铜锁链绞成麻花。
她在最后一刻将黄符拍进我掌心,燃烧的符纸上浮现出倒置的《清明上河图》,汴河虹桥的位置正是此刻的护士站。
陈院长异化的手掌捏住我天灵盖时,我猛地将青铜液体泼向人皮灯笼。
火焰突然转为青紫色。
703病房传出的不再是嘶吼,而是数百人齐诵《黄帝九鼎神丹经》的轰鸣。
我的皮肤开始与怀表熔合,表盘齿轮刺破指尖生长成青铜指甲。
陈院长灯笼里的烛光突然摇曳欲灭,他暴怒地扯下两盏灯笼砸向地面——燃烧的人皮展开后,竟是我父母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卷宗。
"时辰到了。
"方士残魂突然操控我的右手掐出炼丹诀。
所有裹尸布应声碎裂,九具尸体的烛台肿块破胸而出,在空中组成浑天仪的形状。
陈院长嘶吼着喷出锁链缠住浑天仪,我却趁机将青铜指甲刺入他颈椎烛台。
寅时的更鼓在血管里炸响。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焦黑窗帘时,我发现自己跪在护士站前。
怀表已完全嵌入胸腔,饕餮纹在皮肤下组成二十八星宿图。
地面散落着陈院长的金丝眼镜碎片,镜片上的血迹正缓缓聚成新规则:烛笼生存法则人皮灯笼亮起时,必须吞服对应颜色的银丹听见青铜鼎鸣响,立即用指甲在眉心刻"烛"字若在镜中看见丹炉幻象,需折断三根肋骨投入火中符纸少女的残躯躺在血泊里,她最后半张黄符显示着子时三刻的卦象。
我翻开护士台的值班表,最新那页的签名栏正在渗出青铜液体——陈院长的花体签名逐渐扭曲成我的笔迹,而今日的死亡登记名单上,第一位患者姓名是"王天养"。
冰柜方向突然传来指甲抓挠声。
我握紧沾血的青铜指甲走向停尸房,听见方士残魂混合着陈院长的声音在颅骨内低语:"该点燃新的烛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