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滚过闷雷,十七年来每逢惊蛰必至的灼骨之痛,此刻正在他脊梁里翻涌。
"这雨......不对劲。
"少年抹去睫毛上的雨珠,淡紫色的雷光在云层中游走。
往常此时早该有族中长老前来施术镇痛,今夜整座顾府却寂静得诡异。
剧痛骤然加剧,顾川踉跄着撞开朱漆斑驳的祠堂门。
供桌上烛火摇曳,映得列祖牌位忽明忽暗。
他颤抖着解开麻布短衫,后颈处那道形似锁链的胎记正泛出血光。
"嗡——"惊雷劈落瓦檐的刹那,供桌最上层的鎏金匣突然炸开。
半块残缺玉佩悬浮空中,玉面浮现的星图竟与少年胎记纹路完全契合。
"太虚......"顾川瞳孔骤缩。
指尖触及玉佩的瞬间,九天之上垂落一道紫电,裹着玄奥道韵首贯天灵。
祠堂地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血色阵纹,历代先祖牌位齐齐震颤。
"孽障!
"炸雷般的怒喝从身后传来,三道青袍身影破门而入。
为首的大长老顾明德须发皆张,掌心凝聚的赤焰在暴雨中凝成火蟒:"竟敢窃取族中圣物!
"顾川想辩解,喉咙却像被雷浆灌满。
紫电在骨骼间奔涌,他清晰听见自己脊骨发出金石相击之音。
剧痛如潮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蛰伏万载的凶戾正在苏醒。
"咔嚓——"第二道紫雷贯穿屋顶,少年后背衣物尽碎。
大长老手中的火蟒突然哀鸣溃散,三位老者如同见鬼般盯着顾川***的后背——莹白如玉的脊椎上,正浮现出繁复的紫色雷纹。
"玄机骨!
"二长老声音发颤:"但为何是紫色?
"顾明德突然暴退三步,袖中飞出一面青铜古镜。
镜光照在少年脊骨上,竟映出九重雷霆缠绕的巍峨天门虚影。
老者面色惨白如纸:"九霄雷纹......是传说中触怒天道的禁忌之骨!
"暴雨越发滂沱。
顾川浑身雷光缭绕,脚下阵纹化作血莲盛放。
他无意识抬手,檐角垂落的雨帘竟凝成万千雷剑,悬停在三位长老眉心三寸。
"住手!
"清冷女声穿透雨幕。
祠堂梁柱间飘落素白绸缎,绣着金丝星纹的裙裾拂过满地狼藉。
来人身负七弦焦尾琴,面纱上沾染着新鲜血渍。
顾川瞳孔中的雷芒骤然熄灭。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画像中的母亲——顾氏主母苏璃,传说中十七年前诞下死胎后便闭关不出的女人。
"川儿,闭眼。
"苏璃玉指划过琴弦,音波化作实质的月轮斩向青铜古镜。
大长老突然狞笑:"果然是你!
当年就不该留这孽种......"话音未落,整座祠堂突然塌陷。
地底升起百丈血碑,碑文上"封天绝地"西字正与顾川胎记共鸣。
少年胸前的玉佩突然迸发清光,照出血碑深处被九条锁链禁锢的狰狞兽影。
"原来如此......"苏璃素手按在顾川雷纹隐现的脊背,美目含泪:"他们把你的苍龙命格,炼成了镇碑的囚锁。
"天际炸开第七道紫雷时,顾川彻底昏死过去。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化作流光没入血碑的背影,以及大长老手中那柄滴着金血的斩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