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声音在木塌深处的单薄被褥里散开。
恍惚间,女子看见个小小的清瘦躯体抽泣着、一遍遍一声声地唤她娘亲。
“司允乖,莫哭莫叫人啊…”
感受到温热的水珠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女子只能缓慢抬手。
是小孩立即将脸凑在冰冷发颤的手心里,她抹着小脸上止不住的泪水。
“娘…你让司允叫人、叫大夫来,好吗。”
“你!”她突然无法控制的剧烈咳嗽起来,直到胸前的被褥染上鲜红才得以喘下一口气。
“我怎么跟你讲的?”
司允沉着头跪在床沿边。
“娘说不要司允管您的生死。说、之后也不能帮娘讨公道……”泪又一滴滴砸在她膝前:“可为什么!为什么连让司允和大房三房争宠娘都不许!”
她仰着头也压不住泪:“我…我又不报复他们。”声音再次低下去。
“你、你这哪里还有官家儿女的样子!”女子强撑着的身体重重摔回床枕上。
司允赶忙起身去扶娘亲。
冰冷的掌心抚在脆弱的小手上。
“听娘的。”
“…我……”
司允不敢去看她娘亲,她怕答应后就只会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听话。就是她之前太听话了,才让娘的身体一年比一年衰弱。
很久了,司允想了很久。她不打算让娘亲把自己的生死再当做是玩笑胡来。
“娘、我,”
她发觉不对。娘的脸色差得吓人。她尝试着、整个人不自觉地贴上去,探娘亲的鼻息。
她愣了很久……
“娘。”
“娘!娘你怎么了…啊?不要睡不要睡了,求你…求你不要……”她从床沿滑落到地上。晚了、现在什么都没了。
·
当晚,林家二房夏氏离世的消息也只有大夫人身边的邱妈妈上报。
“那夫人打算如何安排夏氏的后事?”
就算邱妈妈开口了,大夫人也没重视起来,继续抚摸着自己宝贝女儿的发丝。
“一个商贾出身的有什么好顾虑,说到底也就是个妾,随便找块地埋了不就是。”
邱妈妈见主家不想理睬,又不好多嘴只能堪堪强欢。但想起这人总归是……要到时候大夫人让她揽下所以罪责……这、想保命还是得做足了功夫。
“夫人莫不是忘了,这毕竟是尚福堂那位的亲戚…”
“老太太?”大夫人的嘴脸显出些自得:“这前脚说到底我家寻儿也是为了她才草草订的婚,难不成她还要驳了我的面后脚为了个做妾的亲戚挡了这桩子喜事?”
她忽的又狰狞着甩起脸色来。
“那夏氏也是!早死不死偏偏挑了这个日头,糟蹋了我家寻儿的婚事啊!晦气、当真是晦气!”
依附在母亲身边的林幻茭忍不住抬眼,用白皙的双手搭上大夫人的手背和帕角。
大夫人这才冷静下来。
“那三房也不是什么好的,虽生了个女儿但瞧这势头老爷是要宠她个没完没了了。若日后再整出个哥儿那这林家还有我和茭儿的立足之地吗?”
这话不像是对任何人说的,到像是自语。
“母亲何不依着父亲些事,怎么也能缓和下关系。”
林幻茭用确信的眼神看着她。
“当初就是依着你爹纳了那个乔姨娘,结果给他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无法无天了还。”她重新转向林幻茭:“你大哥的婚事也是依了他,结果寻了这么个亲家…”
大夫人的五官一下下地**。
“可……陈家嫂嫂人很好啊。”
“那你哥还高中进士榜上有名呢。仕途正好!就你爹目光放这么短近。”
大夫人是真讲到气处,双眸紧闭着,睫毛和眼皮一颤一颤地抖动像一时顺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