勋爵万万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海盗怎么会有这么精良的船只,要知道他们一般开的船和庄严号相比都相去甚远。
他爬起来,指挥着船员们把妻女送进艉楼船舱,祈祷着对面起码还留存着一丝人性,不要对着一般只有要员才乘坐的艉楼开火。
船长带着狰狞的平静表情来到勋爵身边。
“将军,要战,还是要降?”
他的语气听起来依旧是波澜不惊,但是眼神显然和平静没有关系。
勋爵咬了咬牙。
如果是一般情况,即便他们手中只有一门重炮,勋爵也会选择亲自掌舵驾船,向这歌利亚撞去。
但是现在的船上带着他最重要的人,一旦战沉,那可就不知道能不能捞起来了。
又一发炮弹落到了船首前面,落下的水柱正好浇在勋爵头上;炮弹的呼啸声稍后才至。
这一发真的很近了。
“挂白旗,停船。”
勋爵咬牙切齿地说道。
小船减速要比大船灵活很多。
大船比小船冲出去好远,绕了一个大圈,花了大半个小时,才把船和庄严号并肩停好。
庄严号倒是完全没法动撒丫子开溜的心思,因为这些比音速快了两倍的炮弹显然比庄严号快多了。
巡洋舰上放下了一个小蒸汽交通艇,冲着庄严号开过来。
庄严号只能顺从地在黑洞洞的炮口下放下登船舷梯。
且看那第一位登上庄严号甲板的,竟是一位女子,穿着笔挺的立领单排扣大衣,戴着三角帽,左手按着腰间佩剑。
显然,是战舰的舰长。
紧随其后的,是鱼贯而入的手持长枪的水兵。
他们迅速地在女舰长身后排开,站成线列。
舰长先行脱帽行礼,而勋爵和其他庄严号的船员则昂着高傲的头颅。
女舰长一表西方人的长相,但是头发不是西方人一般的黑色发色,而是淡灰色,散羽般的齐肩短发搭落在肩头。
在她的眼眶和俊俏的鼻梁间夹了一片单片眼镜,看起来完全不像海盗,反而像是大学里的讲师。
不过,要说她去做讲师显然还是太过年轻,她显然年龄不超过25岁。
舰长不愠不火,用标准的帝国皇城的口音开口道:“尊敬的剑湾伯爵,请原谅本舰的无礼与造成的一切不便。
本舰诚邀您与您的家眷登临我舰,进行远洋消遣航行。
本舰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您可以保留您的配枪与佩剑。”
安森勋爵,即按领主头衔所称的剑湾伯爵,刚要张口,便被舰长无情地抬手打断。
“您目前无权争辩,只有服从命令的权利,您的一切权利首至您登舰以后才会生效。”
舰长戴着白手套的右手指向艉楼,“我建议您现在可以开始收拾收拾东西,别忘了带上您的家族纹章。”
在一排明晃晃的刺刀的胁迫下,勋爵只得组织好船员打包好一小包重要的行李,带着妻女登上了战舰的交通艇。
这些登船的海盗们表示,庄严号其余的船员可以自由地把船开回去,不日即可接到接爵爷回家的通知。
出乎勋爵的意料,海盗们竟然为他的登舰安排了仪式,正如正式的国事访问一般,有持枪水兵仪仗队与宣布海军上将登舰的海军哨。
甲板微微颤抖着,预示着这艘全新的巡洋舰重新加速起来。
“欢迎来到靖远舰。”
女舰长引着勋爵一行人来到艉楼。
“靖远?”
勋爵生涩地念出这两个陌生的西方音节,“这不是,那一型共和国新近建造的甲等巡洋舰吗?”
后面的问题呼之欲出,但没出口,“她怎么会在你们手里”。
女舰长只是微微笑笑,不做多解释。
她安排船员先行安顿女眷,只留下勋爵在舰长室。
“我姓江,叫江源。”
舰长一手按在自己胸膛,介绍道,“九洲共和国云港人。”
安森勋爵半是惊讶半是释然地张口啊了一声。
原来面前的这位早己经名扬西海,是共和国和帝国,无论东西方的各国都在通缉的海上悍匪,此前开着一条名叫“进取”的快船为非作歹,是所有殖民地运输船避之不及的母夜叉。
至今,没有一个国家的军舰能在海上围剿她。
只是的确没有想到,江源名字后面所代表的,竟是这么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女性,安森勋爵甚至觉得,可以叫女孩。
更没想到,如今她正指挥着一整条正经的战舰。
江源舰长两手一摊。
“从现在开始,您和您的家属在舰上完全自由了。”
她说道,顺便手指舱门,“您可以走了。”
安森勋爵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获得了这么多的权利,简首不像被海盗所俘虏;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舰长就下达了逐客令,连一句“幸会”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抱着满腹的疑问,他跨出了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