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青铜罗盘,此刻,这只罗盘正源源不断地释放出伽马射线频段的灼痛,如同一把火在他的皮肤上燃烧。
林深咬着牙,忍受着这难以言喻的剧痛,他的额头上冷汗涔涔。
然而,他并没有被这痛苦击倒,而是迅速地从背包里翻出了一本随身携带的《拜占庭纹样图谱》。
这本图谱是他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得到的,里面记载了许多古老而神秘的纹样。
他翻开图谱,翻到了空白的一页。
然后,他用颤抖的手拿起睫毛膏,小心翼翼地将其蘸在自己的睫毛上。
接着,他以一种奇特的方式,用睫毛在空白页上绘制出了记忆宫殿第13层回廊的异变。
随着他的笔触,那原本空白的页面上渐渐浮现出了一些线条和图案。
这些图案虽然有些模糊,但却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它们是从另一个世界中浮现出来的。
"沙——"铅笔尖突然在纸面犁出血痕。
超忆症患者的视网膜复写功能,正将三小时前看到的异常指节投射到书页。
那些新生的透明骨骼违反蒙德里安构图法则,以克莱因瓶的拓扑结构穿透二维平面。
凌晨三点的埃及厅,月光被防弹玻璃折射成绿色的尼罗河水。
林深摸进展厅控制室时,发现《永恒的微笑》的恒温监控系统显示着诡异参数——画布纤维的含水量正以斐波那契数列递增。
当他启动4K显微摄像机,超高清画面让胃部翻涌。
那些多出来的指节根本不是油画颜料,而是由纳米级记忆晶体编织的神经突触。
每根指尖延伸出的量子丝线,正通过Wi-Fi频段向全球852个复制品传输数据包。
"果然..."林深将柏林博物馆的数字档案投射到墙面。
3D建模显示,所有《永恒的微笑》复制品在七十二小时前同步更新了底层代码,新增的指节被嵌套在曼德尔布罗特分形算法里。
突然,怀表链发出蜂群过境般的嗡鸣。
青铜罗盘的黄铜表盖自动弹开,露出镌刻在机械齿轮间的楔形文字:当赝品比真迹更真实,记忆将臣服于虚妄"咔嚓"应急灯的红色光斑在墙面抽搐,林深的后颈汗毛竖了起来。
中央空调的嗡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钛合金板上刮擦。
他的手掌擦过冰凉的实验台边缘,触碰到某个隐蔽的开关。
幽蓝的冷光从地板裂缝里渗出来,在地面投下交错的阴影。
那些阴影突然扭曲成双螺旋结构,林深这才意识到自己踩到了什么——是三天前刚报废的第三代DNA测序仪的残骸。
"滋啦!
"保险柜顶端的监控探头突然爆出电火花,整个实验室陷入绝对的黑暗。
林深感觉膝盖被什么黏腻的东西绊住了,低头时正看见自己的运动鞋前端沾着紫红色的液体。
他想起半小时前处理的酚酞溶液,那瓶本该放在恒温柜里的指示剂此刻正在脚下蔓延,沿着地砖的纹路勾勒出完美的双螺旋图案。
"谁在那里?
"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林深浑身血液凝固,听见皮鞋碾碎玻璃渣的声响。
转身的瞬间,他的后背重重撞上试剂架,三支装着甲基绿吡罗红的染色剂瓶应声炸裂,淡绿色荧光液体泼在安保队长锃亮的皮鞋上。
那双著名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正在渗出沥青。
林深的手指僵在半空。
黑色黏液从鞋头裂缝里缓慢溢出,顺着锃亮的鞋面蜿蜒而下,在灯光下折射出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更可怕的是黏液接触地面的瞬间,原本干燥的酚酞溶液突然沸腾般翻涌,紫红色荧光暴涨数倍,将整个DNA图谱投影在空中。
"你搞错了。
"安保队长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三年前就废弃的旧系统,怎么可能......"他的话被刺耳的蜂鸣声切断。
通风管道突然喷出灰白色雾气,林深闻到海藻***的腥甜。
黏液正从队长的脚踝处不断涌出,顺着裤管爬上大腿,将深灰色的西裤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当他想要逃跑时,发现实验室所有的门锁都变成了血红色的液晶屏,上面跳动着倒计时:00:07:23。
黏液滴落在地面的声音变得密集起来,像是有无数只蟾蜍在瓷砖上爬行。
林深摸到工作台抽屉里的镇定剂注射器,针尖突然剧烈颤动。
透过颤抖的玻璃窗,他看见夜空中漂浮着七颗异常明亮的星星,排列形状竟与DNA链的碱基配对完全一致。
"小心!
"黏液形成的触须突然缠住林深的小腿。
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正在融化的有机玻璃培养箱。
箱体里封存着上百个贴着不同编号的胚胎,此刻全都睁开了没有瞳孔的眼睛。
最靠近他的X-07号样本突然裂开唇部,露出里面三排尖牙。
林深在狂奔中扯下白大褂的纽扣,金属反光让他瞥见通风口滤网上的抓痕。
那些痕迹呈现完美的斐波那契螺旋,和他刚才看到的DNA投影如出一辙。
当黏液形成的长手抓住他肩膀时,他对着对方太阳穴狠狠扎下注射器。
淡黄色液体喷溅在安保队长脸上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响起凄厉的尖啸。
林深看到黏液里浮起无数张扭曲的人脸,那些面孔的年龄从婴儿到老人不断变换,最终都汇聚成他三天前在档案室看到的实验日志照片——所有参与X-07项目的研究员。
"我们不是改造生命,"队长嘶吼着,皮肤正在快速脱落,露出底下跳动的粉色肉糜,"我们在创造上帝!
"林深在最后的清醒时刻摸到了培养箱的密码盘。
当数字070427输入完毕的刹那,他想起这是母亲去世的日期。
培养箱轰然炸开的强光中,他看见七年前被销毁的实验录像:穿着防护服的母亲将某个晶体样本投入反应釜,釜底刻着的正是自己的生日。
通风管道在此时发出垂死的***。
林深在崩塌的实验室里奔跑,身后追击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始终保持着诡异的韵律。
当他冲出安全通道时,晨曦中的城市天际线正在扭曲,高耸的摩天楼群像多米诺骨牌般依次坍塌,而最顶层某扇窗户后,他分明看见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举着试管微笑。
"林先生,您不该在这里。
"电子合成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十二个巡逻机器人从通风管降落,它们的瞳孔扫描仪闪烁着与咖啡厅服务生相同的Δ·7符号。
林深抓起液氮灭火器,喷向《永恒的微笑》的防护罩。
-196℃的白雾中,画作突然剧烈抽搐。
那些新生指节像被激怒的环状蠕虫,瞬间刺穿防弹玻璃。
林深翻滚躲过第一波攻击时,发现指节尖端分泌的黏液正在腐蚀大理石地面。
"砰!
"他撞开展览馆侧门的瞬间,怀表链突然绷首成五线谱状。
青铜罗盘的磁针指向二楼文献室,那里存放着1943年的艺术品转移记录。
文献室的樟木香里混着铁锈味。
当林深用紫外灯扫描积灰的档案柜时,超忆症让他瞬间定位到目标卷宗——羊皮纸上的火漆印残留着冯·里希特霍芬男爵的唇纹,这位纳粹军官曾试图焚毁《永恒的微笑》。
"滋啦"老式胶片投影仪自动启动。
泛黄的纪录片里,男爵举着火把站在画作前,他的影子在墙上分裂成七个跳舞的恶魔。
林深突然按住太阳穴,超忆症让他的视网膜重现出胶片帧间隐藏的画面:那些恶魔手中握着的,正是此刻攻击他的透明指节。
"记忆...才是真正的纵火犯..."男爵的德语旁白突然切换成现代汉语。
林深猛然后退,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墙上分解成马赛克方块。
他扯下窗帘裹住投影镜头,却在丝绸褶皱里摸到坚硬的异物——半枚雕刻着猎户座星图的青铜齿轮,与父亲遗留的罗盘完美契合。
当齿轮嵌入罗盘底座的刹那,文献馆的地板开始量子隧穿。
林深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八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同时翻阅档案:其中三个正在被记忆丝线绞杀,五个的瞳孔里倒映着倒悬金字塔的尖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