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夕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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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夕屿的夏天被切割成无数个45分钟。

母亲在社区超市理货,她独享的老旧iPad成了时间容器。

当电视剧《陈情令》的加载圈第13次卡住时,冰箱贴上的便利贴己被水汽晕开:“小屿,电饭煲里有排骨汤”。

蓝牙耳机只剩右耳能用,左耳滋啦滋啦响着《无羁》变奏曲。

她把音量调到最大,趴在阳台看楼下健身角——穿白色T恤衫的男生总在乒乓球桌旁仰头举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像条......缺氧的鱼。

二手书店的阁楼藏着她的秘密基地。

老板娘允许她用整理书堆换租影碟。

《请回答1988》DVD盒里夹着张2010年的超市小票,背面是稚嫩笔迹:“爸爸说他会给我买望远镜......”夕屿把它折成纸飞机,从阁楼天窗掷向晚霞。

纸飞机卡在香樟树上时,对面楼顶闪过一道银光——男生正用可乐罐DIY望远镜,易拉罐环折射出的光斑恰好落在她手背。

母亲送的生日礼物是新款无线耳机,夕屿把接触不良的有线耳机埋进花坛。

腐殖土里混着《哪吒》电影票根和《庆余年》盗版碟碎片,挖坑时铲到颗三星乒乓球,表面画着歪扭的北斗七星。

手机突然弹出天文推送:“金星合月即将上演”。

抬头时,对面楼顶的男生正用球拍指向天空,拍柄缠绕的夜光胶带像条迷你银河。

......社区健身角成了林启的临时天文台。

每晚七点,林启总会准时蹲在锈迹斑斑的太空漫步机旁。

他把乒乓球拍架在栏杆上充作手机支架,手机上的SkyView应用标记着即将升起的木星。

健身器材的“吱呀”声与蝉鸣混成背景音,首到母亲在阳台喊:“再不回来洗澡,Wi-Fi给你断了!”

那天观测时,手机被路过的一辆自行车撞飞。

捡起来的那一瞬间,屏幕定格在双鱼座方位——对面三楼窗帘缝隙间,少女正随着耳机音乐摇头晃脑,发梢在台灯下泛着蜂蜜茶色的光 ......埋藏秘密的夜晚有宝瓶座流星雨。

“人们都说,流星是迟到的光呢......”父亲今晚要值夜班,母亲带妹妹回娘家。

林启把开裂的旧球拍塞进楼顶水箱夹层,连同那本星图一起。

转身时瞥见对面阳台晾着的校服衬衫随风鼓动,衣角用荧光笔涂鸦着《陈情令》台词:“是非在己,毁誉由人。”

手机突然震动,气象局推送:“国际空间站将于21:17分过境”。

银白色光点如期划过天际时,对面窗帘“唰”地拉开,少女举着手机录像的剪影,像一帧卡在星空幕布上的电影画面。

......夕屿的十一岁生日礼物是场小型“塌方”当自制星空幕布裹着灯架轰然坠落时,她正攥着遥控器定格小燕子含泪的特写。

石膏特有的冰凉爬上右腿,耳畔炸开此起彼伏的尖叫。

有人掀开幕布一角,她透过蕾丝面料看见无数摇晃的鞋尖,像《哈利波特》里倒挂的摄魂怪。

“暂停键坏了。”

她突然发现遥控器在冒烟,灼痕组成笑脸状的焦斑,“就差0.5秒就能截到最完美的哭戏……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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