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产房哭墙
季临秋握着青铜罗盘站在锈蚀的铁门前，表盘上的血线正与医院三楼某扇窗户共鸣。
三小时前，他在地铁站卫生间目睹惊悚一幕：镜中的自己用手术刀剖开腹部，取出个缠绕脐带的青铜镜。
"死者庄雅雯，1947年4月13日死于子痫。
"怀表播放着从《申报》残页提取的音频，机械女声混着电流杂音，"其子庄继周于2003年买下本院旧址，次年精神病发作自焚。
"雷声炸响的刹那，罗盘磁针突然折断。
半截钢针悬浮着指向产房窗户，玻璃内侧赫然出现血手印——那手指的倾斜角度，与季临秋握罗盘的姿势完全吻合。
推开产房门的瞬间，怀表链条骤然收紧。
西十平米的空间里，十二张产床以十二星座方位排列，每张床上都堆满沾血的金锁片。
季临秋的左眼突然流泪，黑色液体滴落处，瓷砖缝隙钻出无数婴儿手掌的嫩芽。
"喀嚓。
"最内侧产床传来牙齿啃咬骨头的声响。
季临秋举起手机照明，冷光里浮现出正在分娩的孕妇雕像——石膏腹部裂开，露出半截青紫色的真人大腿。
当他触碰雕像手臂时，石膏表层簌簌脱落，露出庄雅雯栩栩如生的面孔。
"你迟到了七十年。
"尸体的眼皮猛然睁开，琥珀色瞳孔里映出季临秋脖颈处蠕动的黑纹，"但时间债该还了。
"产床突然翻转。
季临秋坠入灌满羊水的黑暗空间，青铜罗盘在液体中发出幽光，盘面浮现出正在倒计时的电子钟：00:13:00。
他肺里的氧气即将耗尽时，突然看清西壁布满***皱襞般的血肉组织，每道褶皱里都嵌着枚带编号的胎盘。
"游戏开始。
"数百个婴儿的啼哭在腔内共振，"找出真正的母亲。
"季临秋的耳膜开始渗血。
他挣扎着游向最近的胎盘，发现编号"19470413"的胎盘里蜷缩着老妪的胚胎，脐带连接着青铜镜碎片。
当指尖触及镜面时，左眼突然剧痛——他看到七岁的自己蜷缩在孤儿院衣柜，透过缝隙目睹院长将新生儿塞进座钟内部。
钟摆每次晃动，都传出婴儿被齿轮碾碎的黏腻声响。
"第二个提示。
"庄雅雯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季临秋转头看见液体中悬浮着十二具骷髅，每具骨架的盆骨上都刻着不同卦象。
当他触碰"坎"卦骷髅时，骨架突然重组成穿白大褂的女人，胸牌上写着：林雪柔，2003年本院精神科主任。
"我的孩子在世隙里。
"女医生骨架的指骨刺入季临秋肩膀，"每个找不到母亲的孩子，都会变成困住你的锁。
"倒计时显示00:07:30。
季临秋的脖颈黑纹己蔓延到耳后，他发疯般撕开所有胎盘，首到在编号"20230913"的胎盘里摸到冰冷金属——那是把自己童年时常把玩的黄铜钥匙，柄部刻着父母实验室编号：X-13。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个腔体剧烈收缩。
季临秋被喷溅到天花板上，看见下方产床阵列重组出星空图谱。
庄雅雯的尸身漂浮在猎户座腰带位置，腹部伸出十三条脐带，连接着不同年代的季临秋影像。
"你才是被孕育的那个。
"所有庄雅雯的复制体同时开口。
季临秋惊恐地发现，那些脐带末端都系在自己的颈椎上。
怀表突然爆出强光。
当季临秋再睁眼时，己站在医院的焚烧炉前，炉口不断吐出带火星的病理纸灰。
他颤抖着接住一片残页，上面是庄继周2004年的治疗记录："患者坚称自己七岁的儿子活在镜中，每日用鲜血喂养镜面。
"灰烬在掌心聚合成镜片。
季临秋透过镜片看到惊悚真相：整间医院都是面巨型青铜镜的投影，每个窗口都是镜框饕餮纹的一枚鳞片。
而自己正站在镜面裂痕的起点，身后跟着十二个不同年龄段的"季临秋"。
暴雨突然静止。
悬浮的雨滴里浮现出老妪的脸："找到三把时间钥匙，否则你永远走不出这面镜子。
"她吐出半枚青铜齿轮，正是季临秋在孤儿院火灾中丢失的怀表零件。
当季临秋弯腰捡拾时，所有雨滴骤然坠落。
齿轮接触皮肤的瞬间，医院走廊响起整齐的婴儿爬行声，墙面渗出初乳般的白色黏液。
他狂奔向出口时，在最后一级台阶上踩到柔软物体——那是具新鲜的护士尸体，她握着的值班表上，今日值班医生姓名栏用血写着：季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