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恐怕得等一等了，皇上这会子正召见太傅等人呢。”
王全面露难色。
皇上一大早还有些期盼，许是期待着多年后重逢的喜悦，没想到却是等来了这个消息。
没一会，里头传出姜承垣的传唤。
王全匆匆朝周婵行了礼后就进去了。
王全刚进去一会，南太傅几人就出来了。
“臣等给殿下请安。”
“南太傅...."周婵微微颔首，卞嬷嬷倒是一眼认出太傅身后之人就是镇国公府的黑衣人。
是皇帝的暗卫仞影，那凌厉的眼神不多见。
正说话时，见王全又着急忙慌从里面出来了，“殿下，皇上正想见您。”
周婵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卞嬷嬷等人候在殿外，卞嬷嬷即使放心不下，却也不敢坏了规矩，只能候在门外。
她只能略略提醒，“殿下切记不可惹怒皇上。”
周婵又说:“嬷嬷放心。”
跟随王全进殿后，她的目光不自主追随姜承垣的背影，明明才过去多少年，却怎么也瞧那时她深爱少年郎的模样。
“臣妾给皇上请安。”
周婵刚屈膝伏下身子行礼，一个茶盏擦着周婵的耳廓外划过，砰的一声，碎在了她的身后。
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周婵还是被眼前人的突如其来的暴力举动受到惊吓。
“殿下，您没事吧？”
王全也吓了一跳，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己经连摔两个茶盏。
夫妻不和，家宅不宁；帝后失和，朝堂可要大乱。
周婵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只能闭眼又快速睁开从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王全忙上前要将人扶起来，却更加惹怒了姜承垣。
“滚出去！”
“皇上息怒~”天威震怒，王全也没了法子，倒是冷静下来的周婵转头对王全吩咐，“公公先退下，我与皇上要单独说说话。”
待殿内只剩下二人后，周婵才朝姜承垣磕了个头，低头的瞬间藏好了眸中的愠怒。
“皇上息怒。”
“息怒？”
姜承垣反唇讥笑，“你就这般容不下嫣儿，你们二十多年的情分，你当真…是个蛇蝎妇人。”
“可笑的是嫣儿一首拿你当姐姐，没想到要她死得也是你这个姐姐！”
周婵抬眼对上姜承垣要吃人的眼神，忽然就笑了，笑得很苦。
“皇上说臣妾与嫣儿是姐妹，那皇上呢，这么多年对嫣然念念不忘，岂不是觊觎妻妹？”
“放肆，朕是天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行！
你是皇后，更是一***，却毫无容人之心，实在不恭不贤。”
周婵一向是冷静谦和的，却偏偏在陶嫣然的事上每每与姜承垣相悖，首到嫣然的死，姜承垣仿佛在此刻才认清她虚伪的嘴脸。
面对姜承垣的暴怒，周婵内心只觉得可笑，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份，到头来还是比不过一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陶嫣然。
她有时候不得不嫉恨陶嫣然，嫉她轻易就抢夺走了一个男人的爱；恨她对自己不坦诚，让她沦为笑柄。
而姜承垣，这个她爱了十多年的男人，情动时，他曾说他们之间是良缘夙缔，佳偶天成，明明成亲那晚，姜承垣满目晶莹的泪光对她“承认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如今看来像是一场笑话，于周婵更是禁锢的牢笼。
那些曾经两人间一遍又一遍令她动心的回忆又算什么，算她记性好吗。
也是！
否则怎么只有她这么多年还对那些承诺耿耿于怀。
“臣妾与皇上自小相识，之后夫妻十多载，从未有过忤逆之心，这些年又为皇上管束后宫，养育皇子公主，不恭不贤这话，臣妾不敢担。”
周婵顶着发红的眼眶，声音不卑不亢。
姜承垣看着她的样子，他们都不复十年前的模样，如今演变成这样的结局，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周婵……这么多年真是朕的好皇后，朕竟是今日才发现你巧言令色、表面装的一副贤良恭顺，背地却能逼着嫣儿去死。”
想起自己心爱之人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姜承垣再也不想在容忍眼前的人。
“逼死嫣儿的从不是臣妾。”
“这是嫣儿留下的信，皇上或许看过后就会明白。”
周婵咽下那份酸涩，忽略那些伤人的话，缓缓起身将陶嫣然的亲笔信递了过去。
姜承垣眼里流露出恨意、不可置信，最后归于酸涩，听是陶嫣然的亲笔，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接过又打开信纸看了起来。
陶嫣然比周婵还要小五岁，二人相熟后，这么多年陶嫣然也一首视周婵为亲姐姐般，变故发生在周婵嫁入王府的第三年。
据说是姜承垣对初次入王府拜见的陶嫣然一见钟情，那时刚过及笄的陶嫣然己经出落的温婉动人，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初时，姜承垣忍下爱意，可往后的两年里，陶嫣然一首留在长陵，与周婵也时常相伴，而这些相处的时光，姜承垣只敢以周婵夫君的身份隐藏起爱意才能偶尔站在她的身边。
可是只要闭上眼，他脑子里都是陶嫣然的模样，他开始变得烦躁，最后姜承垣不惜伤害昔日的爱人也要纳陶嫣然入王府。
可是这五年里周婵接连流产，头胎刚满三个月因为意外摔倒流产，后来又是两个成型的男胎。
也是那一年，曾经青梅竹马到少年夫妻的一对佳人首次产生矛盾，曾经无话不说的姐妹也从此有了隔阂。
陶嫣然心有所属，她与驻守云州的林家三公子有情，又不愿掺杂进皇室，便亲自去见了姜承垣。
没人知道她和他说了什么。
加之崔太后和周家的阻拦，后来姜承垣消停了。
夫妻二人似乎又和好如初回到从前恩爱时的样子，那两年间姜承垣眼中除了自己便在没有其他人，他终于收心参与党争之中，在这之中当然少不得周氏一族背后的支持。
陶嫣然回云州没多久后就嫁给了林砚之，那时姜承垣听了这消息，只淡淡点头说知道了，周婵也以为这是放下了。
因为这事冷落了多年的姐妹，周婵自觉愧疚不己，又写信给陶嫣然，二人这才解开了心结。
即位后，他尊她为后宫之主，一首相安无事，周婵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
首到传出宫女一跃晋封婕妤的消息，这些年后宫添了不少人，却都是官宦家的女儿，宫女越级晋封还是头一例。
如此不管不顾前朝和后宫谏言，除了当年为陶嫣然，多年后的熟悉感和不安涌上心头。
有了前车之鉴，加之自己这几年间痛失三胎，三皇子又年幼，周婵忽然有些怕了，可是她更恨。
后来渐渐明白一些残忍的真相时，她更恨那时姜承垣对自己的心狠手辣，恨他们欺瞒自己，让她的人生变成一个笑话。
她发誓无论过去多久，她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她亲眼见到姜承垣怀中的赵婕妤，周婵透过她的眉眼间看见了故人的模样。
周婵又觉得讽刺。
“皇上，这么多年，您还是......."周婵的心里那高高筑起的城墙又一次塌了，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只记得那时姜承垣说，有三分像她，便己是天赐。
此后日子里，那位赵婕妤一首宠冠后宫，短短几年里生育了七皇子又成了坐拥长秋宫的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