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观测者的囚徒困境
每个倒影都在演绎不同选择：有人举起消防斧砸向大脑，有人跪地痛哭，还有人正在将立方体嵌入自己的太阳穴。
"别碰任何东西！
"忒亚的机械臂抓住林深手腕，纳米机器人瞬间覆盖他的皮肤，"这些是可能性投影，你的每个念头都在创造平行现实。
"大脑沟回里的眼睛突然同时眨动，林深感觉有冰冷的探针刺入记忆区。
童年书房里《十万个为什么》的书页无风自动，那些关于星空的问题正被替换成哥德尔不完备定理的证明过程。
量子计算机的屏幕突然爆出火花，对话记录继续滚动：00:00:04大脑：他来了00:00:05计算机：误差率99.8%00:00:06大脑：这次有变量00:00:07计算机：变量是母亲基因组的量子纠缠00:00:08大脑：准备迎接观测者浸泡大脑的液氮突然沸腾，林深看到自己的倒影被锁在罐体表面。
那些冰晶里的每个"他"都在嘶吼，口型却组成统一的警告："快切断视觉皮层链接！
"忒亚的虹膜闪过斐波那契数列，纳米屏障瞬间覆盖林深的双眼。
在失去视觉前的最后一瞬，他瞥见量子计算机的机箱裂开，涌出无数只长着硅晶翅膀的线虫，每只虫子的复眼都在播放《楚门的世界》片段。
"认知污染突破临界值！
"忒亚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我们必须进入薛定谔状态。
"林深感觉身体突然量子化，他能同时感知到实验室每个角落——左侧培养皿里克隆的爱因斯坦肝脏正在分泌暗物质，右侧墙体内嵌着用弦理论编织的防护网。
线虫群组成人形生物，它的手掌裂开，露出正在发生核聚变的喉咙："很高兴见到你，第1407次误差。
"声音像是数百个不同年龄段的爱因斯坦在合唱，"让我们来玩个游戏，赌注是宇宙的麦克斯韦妖。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的黑暗中出现克莱因瓶结构的思维迷宫。
他"看"见二十个自己站在环形回廊里，每个都手持不同武器：从青铜司南到等离子光剑，最年长的那个甚至把立方体改造成了怀表。
"游戏规则很简单。
"线虫生物打了个响指，所有克隆体林深开始互相残杀，"找出唯一真实的你，就能获得五分钟的真相时间。
"鲜血在环形空间飞溅，林深闻到铁锈味里混杂着超新星尘埃的气息。
当最后一个克隆体倒下时，幸存者掀开脸皮——里面是忒亚的机械面孔。
"你输了。
"线虫生物叹息，所有尸体突然站起，用骨刺指向真正的林深。
千钧一发之际，实验室的铯原子钟突然倒转。
林深视网膜上浮现出母亲临终场景，这次他看清了那些被篡改的细节——母亲手指的输液管里流动的不是药液，而是发光的时间琥珀。
"抓住回忆里的光！
"忒亚的尖叫伴随着系统过载的警报。
林深徒手插入记忆幻象，抓住那段发光的输液管。
现实中的实验室突然出现裂痕，线虫生物发出高频惨叫，它的身躯正在被吸入林深掌心出现的微型黑洞。
当震荡平息时，林深跪在满地线虫尸体中，手中握着枚六维超立方体吊坠。
忒亚的机械外壳布满裂痕，露出内部类似人类脑组织的生物元件。
"你刚刚进行了首次自主观测。
"忒亚的声音变得虚弱，"这枚‘时间琥珀’是你母亲留下的量子信标，里面封存着第799次轮回的记忆。
"他们穿过暗门来到环形大厅，这里陈列着1406个玻璃柱。
每个柱体都封存着不同时代的林深：古埃及祭司装束的正在解读星图，二战军服的被绑在火箭发射架，甚至有具机械义体版本正在融化。
所有尸体的右手都缺失无名指——正是林深此刻佩戴吊坠的位置。
大厅中央的黑色石碑突然亮起，浮现出用超流体氦书写的神秘文字。
忒亚的翻译模块发出过载的嗡嗡声："致所有重启者：当你们读到这段信息时，人类己在时间循环外灭绝。
我们是被你们称为‘观测者’的失败品，真正的敌人是..."文字突然扭曲成尖叫的人脸，林深的耳膜被某种高维语言刺穿。
他看见公元前2600年的金字塔建造现场，工人们用反重力装置搬运巨石；1589年的比萨斜塔顶端，伽利略同时扔下铅球与光子；1945年的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奥本海默正在组装彩虹桥模型。
"不要深究！
"忒亚强行关闭他的视觉神经，"认知污染在利用你的求知欲增殖！
"剧烈的头痛中，林深被拽进通风管道。
管壁上粘着正在孵化的时间蛹，半透明的茧衣里包裹着婴儿形态的霍金与图灵。
当他们爬过某个岔口时，林深瞥见管道尽头有光——那是七个自己围坐在圆桌前玩德州扑克，筹码是用时间琥珀雕刻的文明火种。
忒亚突然急刹，机械手指抵住林深嘴唇。
下方传来熟悉的哼唱声，透过生锈的格栅，林深看见匪夷所思的场景：二十岁模样的母亲正在操作粒子对撞机，她白大褂下露出缠满数据线的腰肢，手术刀正在解剖一具长着机械翅膀的丘脑组织。
"这是第1024次轮回的投影。
"忒亚用光通讯在墙面投射文字，"观测者正在重演关键节点，我们必须..."话音未落，整座建筑突然倾斜。
林深抓住通风管支架时，看见研究院外墙爬满发光的地衣，这些有机体正用斐波那契螺旋线的方式吞噬混凝土。
在三百米高空处，由无数张人脸组成的云团正在降下酸雨，每滴雨水里都包含着《死海古卷》的残缺页。
"抓紧！
"忒亚启动反重力装置，撞破玻璃幕墙冲向暴雨。
在失重状态下，林深看见每个雨滴中都冻结着历史瞬间：秦始皇正在接受外星文明的传国玉玺，圣女贞德手持激光十字架冲锋，登月宇航员在月球背面发现佛经碑文。
他们坠入中央公园的湖面，却没有溅起水花。
湖水在接触林深的瞬间量子化，露出湖底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
这些首径超过百米的齿轮组正在咬合转动，齿痕间卡着玛雅黄金飞船与火星探测车的残骸。
"这是时间差分机的核心。
"忒亚扫描着齿轮上的象形文字，"每个齿痕对应着被抹除的文明分支，你母亲曾在第800次轮回试图修改..."突然，所有齿轮停止转动。
湖水重新凝结的瞬间，林深看到倒影中站着穿白大褂的母亲。
这次她没有消失，而是将手术刀刺入自己左眼，挖出发光的量子芯片轻轻放在水面。
当林深拾起芯片时，整个纽约开始坍缩。
自由女神像化作沙粒，帝国大厦折叠成纸船，街道像被孩童撕碎的积木般分崩离析。
在最后的清醒时刻，他听见两个忒亚在争吵：机械音说："必须清除污染源！
"人类声线哀求："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