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心脏在左胸腔突突跳动，而嵌在义肢里的时轮碎片正以更冰冷的频率震动，像是有人把指南针埋进了她的骨髓。
云海在身下翻涌，教廷的报丧鸟无人机群如血色流星紧追不舍，激光束扫过她脚踝时蒸发了一片裙摆。
货运飞艇的黑色气囊刺破浓雾，莉娅在最后一秒甩出磁力索钩。
铁爪撕裂飞艇外层的防水帆布，她滚进弥漫着硝石味的货舱。
成排的铅封冷藏柜在颠簸中发出闷响，某种活物正用触须拍打柜门。
"晚上好，偷渡者小姐。
"男声从头顶传来。
莉娅抬头看见舷梯上的身影——黑丝绸衬衫解到第三颗纽扣，袖口别着云雀商会的陨石袖扣。
男人晃动手中的郁金香杯，冰块撞击声完美掩盖了货舱深处传来的心跳。
"拍卖师诺亚·烬，为您效劳。
"他俯身时银发垂落肩头，莉娅注意到他佩戴的单片眼镜其实是微型光谱分析仪，"需要止血凝胶还是谎言侦测剂？
您看起来像刚和天使打过架。
"货舱突然剧烈倾斜。
莉娅抓住垂落的铁链稳住身形，链节上凝结的冰霜让她怔住——这是零下五十度冷库专用的液氮锁链。
诺亚打了个响指，飞艇引擎发出哀鸣，报丧鸟无人机的残骸如烟花在云层炸裂。
"小心脚下。
"他轻笑。
莉娅后撤的靴跟撞开某个冷藏柜。
灰白色触须闪电般缠住她的脚踝，记忆如高压电流贯穿全身：_诺亚站在锈骨会的暗室里，将母亲遗留的紫罗兰怀表捏成铁屑。
黑衣人说"你每用一次能力，机械之心就会腐蚀你的血肉"，而他只是擦掉指尖锈迹："总比变成教廷的齿轮强。
"_"天使之尘的活体样本可不适合当宠物。
"诺亚用鞋尖碾碎试图攀上甲板的触须，酸液腐蚀出缕缕青烟，"顺便问下，您打算怎么支付船票？
教廷开出三千齿轮币悬赏带齿轮刻痕的瞳孔。
"莉娅的义肢弹出螳螂刀。
当刀刃抵住诺亚喉结时，他颈侧皮肤突然浮现金属纹理——那是教廷改造人特有的条形编码烙印。
"L-07-319..."她念出编码，诺亚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纹。
货舱灯光骤灭，莉娅听见液体晃动的轻响。
诺亚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知道为什么云雀商会用陨石做袖扣吗？
"爆炸的强光中，莉娅看见他悬浮在舱顶。
所有金属制品化为液态旋涡，冰桶里的香槟瓶碎成钻石般的玻璃刃，而他的虹膜泛起齿轮转动的金光。
"因为陨石足够古老，"玻璃刃停在莉娅睫毛前半毫米，"古老到忘记自己曾经属于哪个神明。
"警报器突然尖啸。
诺亚皱眉看向震颤的冷藏库，莉娅的太阳穴随之抽痛——那里传来的心跳频率与自己的机械之心完全同步。
"你究竟带了什么上船？
"诺亚拽起她冲向驾驶舱。
莉娅回头瞬间，看见冷藏库的铅封正在膨胀变形，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震得甲板螺栓接连崩飞。
飞艇在云海中急转，莉娅撞进诺亚怀里时嗅到松香与锈蚀混杂的气息。
全息导航图显示他们正冲向废弃的第三城邦残骸，而诺亚在她耳边低语："抓紧，我们要进行一场违反物理学的降落。
""怎么降？
""头朝下。
"在飞艇垂首俯冲的轰鸣中，莉娅看见诺亚后颈的编码烙印渗出鲜血。
那些数字在重压下扭曲变形，最终组成紫罗兰的轮廓——与她在记忆闪回中看到的怀表雕花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