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盘与酸菜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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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水巷的晨雾裹着馄饨汤的香气,我攥着"如朕亲临"的玉牌蹲在腌菜缸沿,酸萝卜的汁水正顺着裤脚往绣鞋里渗。

昨夜祁明渊说要用黄金赎人的鬼话还萦绕耳边,此刻瓦当上却传来三声布谷鸟叫——这是阿虎的紧急暗号。

"满姐!

兵马司的人把巷口封了!

"阿虎倒挂在屋檐下,糖葫芦签子插着的密信簌簌作响,"说是要搜查劫持圣驾的逆贼!

"信纸边缘沾着星点朱砂,正是我昨日套圈赢来的状元俑底座暗纹。

这混小子居然真把密信当糖画吃了!

我翻身滚进腌菜缸,酸汁呛得鼻腔发疼。

缸底突然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整块青石板轰然翻转——这分明是上个月被查封的私盐贩子密道!

祁明渊玄色衣角在甬道尽头一闪而过,手里还举着串啃了一半的糖葫芦:"赵姑娘的逃生路线,当真比朕的奏折还精彩。

"密道石壁突然渗出冰寒水珠,远处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

祁明渊突然将我按在湿滑的岩壁上,夜明珠的光晕里,他指尖蘸着青苔在我掌心写:"有活物。

"温热呼吸扫过耳垂时,我摸到他后腰别着的螭纹匕首——刀柄暗槽里嵌着的,正是三日前赌坊失窃的东海夜明珠!

"陛下这顺手牵羊的功夫,"我反手扣住他腕间命门,"倒是比御史台的弹劾折子更利索。

"话音未落,十八支淬毒弩箭擦着发髻钉入石壁,箭尾缀着的孔雀翎在幽光里簌簌颤动,与昨日妆台所中毒针如出一辙。

祁明渊突然扯开我束腰的鸳鸯绦,金线在黑暗中划出流光。

他手腕翻飞间,丝绦竟结成个精巧的八卦阵,夜明珠往阵眼一掷——东南角的石壁轰然洞开,腐臭的沼气味扑面而来。

这哪是逃生密道,分明是首通乱葬岗的鬼门关!

"赵姑娘可听过以毒攻毒?

"他拽着我跃入泥潭,玄色锦袍瞬间裹满腐叶,"追杀朕的人最怕两样东西——"话未说完,三具挂着前朝官服的骷髅从淤泥中暴起,森白指骨首取咽喉。

我袖中糖炒栗子天女散花般撒出,栗壳撞上骨节发出金石之音。

祁明渊突然朗声长笑,匕首划过掌心,鲜血滴在骷髅天灵盖。

那几具枯骨竟如提线木偶般转向追兵,腐烂的官服下钻出千百只血蜈蚣!

远处传来刺客凄厉惨叫,他抹去嘴角血渍:"第二样,就是朕的血。

"乱葬岗的晨雾里飘来馄饨摊的炊烟,王大娘正敲着竹梆子叫卖。

我攥着沾血的鸳鸯绦冷笑:"陛下这出苦肉计排演多久了?

从甜水巷绑人开始就在算计吧?

"昨夜他中衣上的五爪龙纹在眼前忽明忽暗,那分明是故意露出的破绽!

祁明渊倚着墓碑咳嗽,指间突然多出半块青铜虎符:"姑娘可认得这个?

"虎符断口处粘着糖霜,正是我上个月典当的赝品!

他指尖轻弹符身,内里竟掉出卷泛黄的丝帛——十年前云锦失踪案的赃物清单赫然在目,末尾还按着个胭脂指印,与我生母留下的遗物纹丝不差。

瓦砾堆里突然传来铃铛轻响,十八个机关木人破土而出,关节处镶嵌的正是贡院失窃的水银骰子!

祁明渊将我推向枯井:"劳烦姑娘替朕取件东西。

"井底寒潭映出北斗七星,潭底沉着的青铜匣刻着"赵氏女启"——那是我出生时夭折的胞姐的陪葬品!

"陛下当真打得好算盘。

"我攥着潭底捞起的紫檀木盒,盒面焦痕与星盘残片完美契合,"用十年前旧案引我入局,又拿身世之谜当鱼饵..."木盒机括弹开的瞬间,整座乱葬岗地动山摇,盒内羊皮卷上朱砂绘制的,竟是皇宫密道全图!

祁明渊在漫天扬尘中抛出颗金瓜子,精准打灭追兵的火把:"赵姑娘可知先帝最妙的手笔?

"他拽着我跌进突然出现的墓室,棺椁里堆满暹罗进贡的紫云蜜,"把真地图藏在乱葬岗,假图纸存在尚书省——就像把你的卖身契混在当票里。

"墓室外突然传来张麻子的咒骂,赌坊打手举着的火把照亮壁画——那上面绘制的女子与我颈间胎记一模一样,题款却是"昭元公主"!

祁明渊抚过壁画上的弹孔:"十年前有人从火场偷出个女婴,没想到养成这般泼天大胆。

"酸菜缸的腐臭味突然涌入墓室,我们竟从王大娘馄饨摊的灶台钻出!

祁明渊顺手顺走两碗馄饨,葱花在汤面拼出"戌时三刻"的字样。

他敲着空碗轻笑:"黄金万两己备好,赵姑娘可愿再绑朕一回?

"酸菜缸底的陈醋星图突然泛起荧光,赵小满踩着发霉的酸萝卜,瞥见祁明渊袖口血迹竟与"井宿"方位的水银骰子产生共鸣。

那骰子在赌坊失窃当日,她亲眼见张麻子用它坑了西域商队二百两雪花银。

"陛下这血莫不是掺了暹罗紫云蜜?

"赵小满捻起黏在缸壁的糖霜,突然被祁明渊拽着跌进醉红楼厢房。

妆台铜镜映出两人满身酸菜叶的狼狈相,窗外追兵的脚步声混着青楼女子的娇笑,活像出荒诞皮影戏。

祁明渊突然扯下墙上的《防骗指南》,泛黄纸笺飘落瞬间,三枚毒针擦着他耳畔钉入鸳鸯枕。

赵小满掀开枕套,内里缝着的半块翡翠玉镯正与她颈间胎记相映——那胎记形状竟与《京城八卦周刊》描摹的昭元公主画像如出一辙!

"姑娘可认得这个?

"祁明渊用螺黛在枕面书写童谣密码,墨迹遇空气突然显现血色星图。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忽变三急两缓,与甜水巷瓦当排列的二十八星宿暗合。

赵小满袖中磁石突然颤动,吸出三枚刻着"镇北军饷"的金瓜子——正是王大娘馄饨摊汤底之物!

阿虎从房梁跃下时,啃剩的山楂核滚成北斗状。

祁明渊蘸着糖稀将其粘成日晷,影子指向西市当铺刹那,晷盘渗出青紫毒液:"贡院蟋蟀暴毙案用的孔雀胆,姑娘觉得掺在酸菜缸里如何?

"暴雨突至,两人躲进关帝庙。

开裂的神像右眼滚落掺毒蜜蜡,左手的青龙刀却嵌着赌坊失窃的东海夜明珠。

赵小满抠出明珠瞬间,地砖轰然翻转——下方密道堆满贴着"暹罗贡品"封条的紫云蜜罐,罐底残渣与贡院毒饲料成分一致。

"先帝在此腌了三百斤萝卜开国!

"祁明渊突然将玉牌掷入酸菜缸,两人跌进正在早朝的太和殿。

赵小满顶着酸菜叶高呼"臣妾绑票归来",酸萝卜滚到丞相脚边,皮上暹罗密文赫然是军饷走私账目。

窗外传来张麻子的狞笑:"满姐绑人还带进贡的?

这酸萝卜老子收了!

"赌坊打手举着的火把照亮壁龛——十年前云锦案失踪的"赵氏织印",正拓在祁明渊染血的中衣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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