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生
三岁孩童的手指紧紧攥住锦被，指节泛着青白。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她惊恐不己！
隔着烟青纱帐，她望见那道魂牵梦萦的背影正在插瓶，素白指尖掐断海棠花茎的刹那，汁液染红了指甲。
“姨娘……”她痛哭出来，自己怎么会回到三岁的时候，姨娘还没有死太好了！
铜剪落地发出脆响，柳姨娘踉跄着转身，襟口松脱处露出锁骨的红痕。
沈清秋突然记起这应该是父亲昨夜留下的——前世嫡母总骂这是狐媚子的印记，却不知母亲每次承欢后都要吞两粒避子丸。
“秋儿醒了，怎么哭了？”
温香袭来，沈清秋被揽进微颤的怀抱。
母亲温柔的拿着帕子擦干她的眼泪。
她数着母亲的心跳，原来活人的肌肤这般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重生，但是还能看到娘真的太好了！
她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双手紧紧的搂住母亲的衣角。
“娘。”
她仰头呢喃，看到母亲瞳孔骤缩。
柳姨娘突然捂住她的嘴，腕间金镯磕在牙关：“要叫姨娘。”
胭脂香混着血腥气漫进唇齿，沈清秋这才发现母亲虎口渗着血，是方才被铜剪划破的。
门外传来木屐拖地的声响，柳姨娘闪电般将她塞回被褥。
青缎被面腾起细尘，沈清秋在母亲转身的瞬间，瞥见她将染血的帕子塞进插瓶的海棠花芯。
“这蹄子又装病勾老爷？”
王嬷嬷的骂声裹着早春寒气破帘而入。
沈清秋透过纱帐，看着母亲卑微地弓下腰肢，将绣了半月的百子千孙被捧给来人。
待脚步声远，柳姨娘掀开妆奁夹层。
沈清秋心脏狂跳——那支嵌着蓝雀的金钗！
前世嫡妹及笄时，正是用这支钗指控母亲与外男有私通。
“秋儿替姨娘收着。”
钗尾刺入掌心，沈清秋摸到暗刻的"陈"字。
这分明是户部陈侍郎家的族徽，原来母亲与陈家早有纠葛。
窗外忽有雀儿惊飞，柳姨娘剧烈咳嗽起来。
沈清秋装作困倦翻身，袖口扫落妆台上的药包。
黄纸散开时，她瞳孔骤缩——朱砂混着金箔的粉末，正是慢性毒药"红颜烬"！
母亲怎么会有这种毒药？
“姨娘唱曲儿哄你睡？”
微哑的嗓音哼起扬州小调，沈清秋却在婉转的调子里听出宫商角徵羽的变奏。
这分明是前朝废太子最爱的《鹤归谣》，母亲怎会知晓？
沈清秋感觉到太多太多的谜团。
暮色漫过窗棂时，沈清秋假寐听着母亲与贴身丫鬟绿梅低语：“…...告诉陈家，那批漕粮的账册我死也不会.…..”话音被更漏声掐断，她感觉母亲颤抖的指尖拂过眉眼，温热的液体砸在锦枕上，洇出暗红的梅。
五更梆子响，沈清秋在母亲压抑的咳喘中装睡。
小丫鬟送来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泛起金石气味。
沈清秋突然睁眼，装作不小心碰到汤药。
柳姨娘赶紧搂住沈清秋看有没有烫伤轻声说道：“可是做梦了？”
然后吩咐小丫鬟打扫干净。
沈清秋紧紧的搂住母亲，原来就算母亲不出门上香，这个府里也危机西伏！
原来嫡母从这时起，就开始在母亲药里掺寒石散！
晨光爬上雕花床时，沈清秋将染血的帕子藏进里衣。
帕角绣着的双头锦鲤，正与她前世在冷宫找到的密信纹样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