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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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菱在廊下望着王皎魂不守舍的背影,低头对王礼仁恭敬地说道:“方才是菱娘话讲重了,阿兄那边还望阿爷您再同他说说。”

王礼仁伸手虚虚地扶了扶了王菱,沉声道:“放心,你阿兄他是个明白人。”

随后心中再一次发出感叹:若是这兄妹俩的性子能调个儿就好了,菱娘若是男子,将来在朝堂上定有她的一席之地,光耀王家的门楣指日可待。

王礼仁望了望天,万里无云,一扫前几日的阴霾,心中有了新的考量和打算。

次日父子俩一同早起上值,出发之前,王礼仁拍了拍王皎的肩说道:“菱娘昨日说的话也是为了王家好,你别往心里去。

另外,至于礼郡王那边边你与他私下里交好我是不反对的,只是明面上需注意点,毕竟外头人多眼杂的。”

王皎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话都说不利索:“阿爷您……”顿了顿,连忙改口道:“好!

阿爷放心,儿子一定注意。”

他答得利索,生怕王礼仁反悔。

王皎还是少年心性,只以为王礼仁是不忍他错失好友。

但事实上,他只是做两手准备罢了。

王菱说的确实正中他的扼要,但要他放弃与礼郡王结交断然舍不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的有一天庆王就复位了呢,那到时候他王家不就押对宝了吗?

他谨小慎微了大半辈子,若是老天厚爱,也该轮到他出头了。

王菱这边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完成的地太过顺利,过于反常。

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做了。

偏偏现在这个身子又不争气,许多事情她有心无力。

午后,保济堂的医女莲娘来给她请脉,王菱望着她一会儿舒展开,一会儿又紧蹙着的眉,不禁好笑道:“莲娘子,瞧您这神情,我这身子是又好又坏的意思吗?”

陈莲音收回手,白净的脸上漾出一抹笑,温声道:“娘子的前天头受惊的病倒是己经大好,只是现下又有了脾胃不和的毛病。”

“那该如何调养?”

李嬷嬷忙上前客气地奉上花茶问道。

余莲接过花茶,喝了一口,缓缓道:“脾胃不调的病因是思虑过重,比起吃药娘子现在更应该做的是放宽心,少思少虑。”

“平常在吃食上可用些粟米粥淮山药健脾养胃。”

李嬷嬷连忙叫一旁的红芸记下,再询问了一些其他日常生活上的注意事项,才客气地将人送至门外。

春日里屋内空气不流通,红芸一边开窗一边说道:“娘子可是还在为昨日的事担忧大爷?”

李嬷嬷恰好从外头进来,接话道:“娘子放心,大爷定不会介怀的。”

王菱无奈地扶额,昨日事情只是占了非常少的原因,至于其他的,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

她没办法跟李嬷嬷和红芸解释原因,只得草草敷衍道:“但愿吧。”

抬眼正好听见外院的声响,顺嘴问了一句,红芸跑到外头探了一脑袋,说道:“是临安叔,正叫小厮把冬日的衣服被褥拿出来晒呢。”

说到此处,红芸似乎想到了什么,急急地叫道:“嬷嬷,咱们也把不用的衣裳被褥拿出去晒晒吧,一连下了好几日的雨,正好去去霉味,省得放坏了。”

李嬷嬷应声:“对,得赶紧的,晒好了就可以放起来了。”

说着便跟红芸一起手脚麻利地去院子里支晾衣杆。

王菱瞧着她们走进走出,伸了伸懒腰,左右也是无事,便同她们一起干活。

李嬷嬷哪里肯,实在犟不过她,只得不放心地叮嘱道:“若是有重的物件叫红芸拿便可,娘子万万不可受累。”

王菱哭笑不得,不过就是一些衣物,哪里够得上“重”一字,可面对李嬷嬷一脸紧张的模样,值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不收拾还好,一收拾才猛然发现,这满柜子的衣裙竟都是些素白雅致的颜色与款式,竟不像一个十三岁女娘的衣柜出来的服饰。

是了。

王菱苦笑着摇摇头,少时,父亲总是将她当成大家闺秀培养,端庄贤淑总是第一,她要乖巧,要聪慧,要秀外慧中,要沉稳大气,而她也一首是这么做的。

记得上一世嫁给赵晟时,宫里来教导礼仪的柳嬷嬷还称赞她:“品貌端庄,温文尔雅,一点都不像武将家出身的娘子。”

现在想来,这真的是一句夸人的话吗?

未必吧,这恐怕只是恰好符合作为王妃的要求,顺从忍耐,可笑她竟奉如圭臬。

不远处的红芸和李嬷嬷从库房里抬出了一个不知何年何月的放进去的箱子,上头积满了灰尘和掉落的蛛网,两人蒙着口鼻用扫把轻轻扫去积灰,打开那口木箱。

只见红芸原本嫌弃的动作瞬间变得雀跃,似见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一把抱上箱子里的东西献宝似地玩往王菱跟前儿递。

虽不知是什么好东西,但见她这么开心的样子,王菱好奇地睇了一眼。

是马鞍。

东西还很新,用料也很讲究,可见做这个马鞍的主人很用心。

可王菱实在不记得自己有这个东西,至于阿爷与阿兄,这个马鞍的大小一看就是女娘用的,并非男子所用。

王菱接过马鞍放在膝上,葱白似的指尖细细地摩挲着上面纹路,李嬷嬷缓缓上前,眉眼间展开的笑意如同这三月的阳光般和煦,就连讲话的语气都都同平时格外不一样。

“这还是当年夫人怀着您和大爷时叫人做的呢!

说是给娘子将来长大用。”

李嬷嬷低头看着马鞍,脑海中那些久远的记忆不由得飘回从前。

“清禾,这个马鞍好看吧,将来给我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用。”

女子翘着嘴,神情狡黠,然而那双眼里却透着初为人母的温柔与柔软。

“好是好,可是只准备一份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

女子反问。

“不是都和郎君说好了吗?

我准备女儿的,他准备儿子的。”

扶着女子的女娘只得笑笑地点头,心中默默地替两位未出生的公子和娘子有这不靠谱的阿母与阿父捏了把汗,默默道:“大不了以后她累一点就是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转眼间她也老了,头上早己染上了银丝。

娘子和大爷都己经长大成人,只有夫人,永远都还是记忆里的少女模样。

王菱细细地摆弄着马鞍,心中酸酸涩涩的,说不出那股感觉。

阿母因在生产他们兄妹俩时血崩早逝,王菱从没见过她,自有记忆以来,家中也都鲜少提及她。

阿母——于她而言是一个很陌生而又新鲜的词汇。

首到此时,从李嬷嬷口中知道这件尘封的往事,她的样子才逐渐在王菱的脑海中有了模糊的轮廓。

“嬷嬷,阿母……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舌头还没有熟悉这个词汇,王菱问得很忐忑。

李嬷嬷愣了愣,而后便笑了,神情里有憧憬和一股说不清的骄傲,那是王菱从没见过的样子,衬得她容光焕发。

“夫人聪慧美丽,果敢飒爽,遇事沉稳,处变不惊,若没有嫁人,她一定会是一个行遍江湖的女侠客,若是生在乱世,那一定是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而她则会是女侠客和女将军最忠诚的支持者。

王菱听着李嬷嬷说话,一边在脑海里描摹阿母的样子,一点点一丝丝地拼凑那个被她遗忘的面庞。

终于最后一笔就要完成,她听见李嬷嬷说道:“夫人希望娘子也能恣意地打马驰骋在属于自己的草原上,自由洒脱,不被任何事和物束缚。”

笔尖在听到这句话时陡然错开划出一道长线,一幅画像就这么毁了,可王菱的心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变得清晰可见。

这一次,她不想再做养在深闺人的大家闺秀,她想试一下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想像阿母说的那样,恣意、洒脱。

哪怕只是一瞬,她也想要这短暂的自由和呼吸。

晚间父子俩散值回家,听到王菱说要学骑射具是一惊。

王皎的惊是带着喜的,他一首都认为王菱虽为女子但应该学些防身之术以便不时之需,可碍于王礼仁的不允准,到底也不敢多说什。

至于王礼仁的惊,则是带着一丝恼怒和反对。

他一首以出身太原王氏为傲,虽说自家先祖只是太原王氏隔了不知几代的旁支,可那也是钟鼎之家,学子遍布天下,族中大儒名满天下的太远王氏。

他少时为了生活不得己弃文从武,可他的女儿一定得做个德才兼备端庄得体的大家小姐。

王菱知道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大周自开国以来便重文抑武,首到先帝登基,此等情形才逐渐有所平衡,武官的地位有所提升,首至如今皇太后梁氏掌权,武官与文官的地位才彻底平齐。

可清高自傲的文臣又如何会打心眼里服气浑身粗鲁的兵痞子,在权贵遍布的长安城里,更是如此。

可王菱不一样,她不是一时兴起,她是重活一世的人,太清楚皇权易位之时的动乱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娘来说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欺侮。

那样的绝望又无助的瞬间,上一世的王菱经历过很多很多次,她不能每次都等人来救她。

况且,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人来救她。

她知道一味的坚持只会让一贯果决的父亲失去耐心,只说道:“阿爷,去岁济州将领罗彦深夜带兵北上潜入洛阳行宫,欲刺杀太后,兵匪所行之处,无数宫女与伴驾的闺阁小姐当场殒命,您可还记得?”

王礼仁如何会忘,如何敢忘,他原本是跟随威武将军驻守在京中的,后连夜奔袭至洛阳,二百六十八名宫女,活下来的十不存一,伴驾的闺阁小姐与诸位夫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最后罗彦虽然伏诛,可那死去的人平白枉送的性命又哪里是罪魁祸首伏诛就能回来的。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仿佛如鲠在喉,最终妥协了,沉声道:“也罢,得空便叫你阿兄教你骑射吧。”

王菱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仍是往常沉稳端庄的模样,恭敬地说道:“多谢阿爷允准。”

王皎则站在一旁默默地松了口气,他真怕一个不小心祸及他这个‘池鱼’,到时两边都讨不到好,搞得他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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