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正顺着晒剑场的玄铁链滴落，第七滴砸在他眉心时，记忆如淬火的剑胚般炸裂。
他猛然翻身，撞翻了身后擦拭到一半的青铜剑匣——正是谢真当年拜山时用的那方。
"未时三刻..."他颤抖着摸向喉结，那里本该有道坠崖时留下的疤。
晒剑场东侧传来孩童嬉闹声，十年前被魔修毁损的镇魂钟完好如初地悬在檐角。
轮回重启了。
赵小棠在藏书阁角落堵住了十岁的谢真。
小姑娘正踮脚去够最高层的《周天剑诀》，被他突然按住的剑匣惊得转身。
稚嫩的眉眼尚未凝出前世的霜雪，倒映着他扭曲的面容。
"你七日后会去后山寒潭练剑。
"他攥着她单薄的肩，"别去！
那里有蛇妖..."谢真突然并指点向他眉心。
赵小棠感觉有冰锥刺入灵台，前世修成的逆脉真气自动反震，将小姑娘震得踉跄后退。
"夺舍？
"她稚声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冷厉，袖中滑出半截青光凛冽的短剑，"说，你怎知我的修炼时辰？
"赵小棠如坠冰窟。
他这才意识到，轮回后的谢真记忆似乎被重置了。
子夜，赵小棠蹲在剑庐后院烧制紫檀木剑。
前世炸裂的碎片记忆灼烧着神经，他故意将火候控制在七分熟——这是后来谢真批注里写的临界点。
当木纹开始浮现金丝时，屋顶突然传来瓦片轻响。
"年轮过百的紫檀能承三分剑气。
"熟悉的清冷声线，却是成年后的谢真。
她倒悬在屋檐下的模样与前世重叠，只是眼中青莲开到了第五瓣。
赵小棠的陶土药炉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月光下组成星图——正是坠崖那夜的星象。
"你回来多久了？
"谢真飘落在他面前，指尖凝着冰霜，"或者说，这是你第几次醒来？
"赵小棠的紫檀剑胚突然发出龙吟。
他惊觉体内不知何时多了道冰火交织的真气，正沿着与前世相反的经脉游走。
屋檐阴影里缓缓走出个跛脚老道，手中青铜残片闪着血锈。
"两世逆脉相冲，小子你倒是造化。
"老道弹指击碎星图，"可惜九瓣青莲未开全，这局棋还轮不到你执子。
"次日晨练，赵小棠的木剑突然引动剑气狂潮。
当第七式"断水斩"本该力竭时，他鬼使神差地多踏了半步。
体内逆脉真气轰然爆发，竟将试剑石劈出三寸剑痕——这正是他前世苦练三年才达到的境界。
"剑意一鸣！
"执事长老的惊呼中，赵小棠看见谢真站在人群最后。
她腕间的阴阳鱼玉佩正在发烫，与自己怀中那半枚产生共鸣。
当视线相交时，她瞳孔深处的第五瓣青莲突然绽开第六纹。
午后的剑冢突然传来钟鸣。
赵小棠藏在袖中的青铜残片开始震动，指引他避开所有守卫，来到那面布满锁链的青铜古镜前。
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前世谢真跪在崖边剖骨的画面。
"用你的血喂它。
"跛脚老道的声音从镜中传出，"想知道为何每次轮回，她都比你多开一瓣青莲吗？
"赵小棠割破手掌的瞬间，古镜将整个剑冢吞入血色。
在无数个时空的碎片里，他看见谢真第九次捏碎本命剑骨，将碎片钉入他转世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