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迅速坐起，竭力压抑着激动，颤抖道：“给我更衣。”
一行人赶至漱玉卧房，早己人去屋空，不知所踪。
仆从们皆吓得面如土色，惟沈宴之留下看护公主府的厂卫还算镇定，但也个个面色惨白。
“给大人传信，让他回来。”
她低声下令，“可是……”不等厂卫辩解，她打断道：“隐而不报，若是没有及时找回漱玉，你们的下场可能会更惨。”
厂卫犹豫一番，留下一个去报信，其余人都去搜寻。
她借口自己惊慌异常，神思不济，想回房休息，好在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仆从没有怀疑什么，她便趁这段时日补眠，近中午时才起，午膳只用了一点，生怕胃口太佳而被看出什么，而后闲坐在庭院内，不由得注意到洒扫侍从也被调派走了，还没来得及去扫雪。
她干脆亲自上阵，不惯做粗活的她刚一喷到冰冷的扫帚把便被冷的颤了一颤，随意摆动几下，她靠在廊下愣愣的出神，以前漱玉也曾偷跑出去玩过，自己那时是个什么形容来着？
好像也并不是太慌张，见到他是应该是个什么表情才妥当？
身体忽然被猛地扳过，她缩瑟几下，猝不及防看见沈宴之的脸。
他回来得这样快，是她意想不到的，惊诧半晌，她乖顺敛眉低头。
沈宴之伸出手，抬起她的脸，迫她与他对视。
这是她最渴望，也是最害怕的事，悠悠十年来，他与她对视次数寥寥。
被他这样盯着，她不由得屏住呼吸，鼻尖渗出细汗。
“她不见了，你竟还有心思扫雪。”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即将崩断的琴弦般，想是一路风驰电掣赶回来疲劳的缘故。
她徒然张了张嘴，喃喃出几个微弱的音节。
“是你。”
他笃定道，她找不出话来反驳，没想到自己的伎俩这么快就被他看穿了。
“你趁着流民入京，防卫松懈时，偷走我的金令，调走大半人去守城门，又煽动流民造反，守着公主府的厂卫仅剩西个，再将漱玉扮成流民，和她的奸夫混出城去。”
他每说一个字，她便心惊一分。
“偷走金令的时候，我猜是昨晚吧。”
他的手缓缓下移：“我奖你去乡下小住，却给了你可乘之机。”
他薄唇抿了抿：“可你千不该万不该，算计到她头上。”
手指骤然发力，她来不及喘的那口气，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沈宴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双脚腾空，看着他的眼尾猩红，透着杀人的喜悦，她的脑海里突然飘过漱玉说过的话。
杀人如麻的疯子。
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所以他现在是要杀了她吗？
他的手收紧，她无力再思考，扑腾着双腿，试图掰开他的手，沈宴之不为所动，冷着脸，红着眼看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她挣扎的力气甚至不如一只小猫的扑挠有力。
生死一线间，她眼前滑过张张画面，带她来到初见沈宴之的那个下午，愿意蹲下高高的身躯，亲手为她这样一个一文不名的小鬼揩脸，温柔耐心，全不似今日这般仿如森然恶鬼。
随着他手上的力度加大，眼前逐渐变黑，连他最后的面容，都快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