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血色代码10:15 AM 张江科技园23楼我的手指在机械键盘上悬停了三秒钟。
屏幕上的神经网络架构图突然抽搐起来，就像被无形的手扯住边角的画布。
原本规整的神经元突触连接线开始自主增殖，
在代码层疯狂复制着#FF4F4F色值——那是人类静脉血在RGB色谱中的精确对应。
"周扬！过来看这个！"我冲着三排工位外的技术总监喊，
余光瞥见落地窗外有乌云在啃食陆家嘴的天际线。茶水间飘来焦糊味，
不知道是谁的热牛奶又在微波炉里炸了第三回。周扬的转椅吱呀作响，
他今天套着件褪色的优衣库摇粒绒外套，领口翻出半截病号服。
这个发现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天前他请假时说妻子要做第四次化疗，
可骨灰盒分明今早就搁在他工位底下——行政部那个新来的姑娘还差点被绊倒。
"参数过载而已。"他俯身时，我闻见防腐剂混着尼古丁的味道，
"把惩罚项权重调高0.3..."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架构图上的血色脉络突然聚合成人脸——那是上个月猝死在洗手间的实习生小吴，
眼皮被代码流强行撑开，虹膜里滚动着十六进制字符。
中央空调出风口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网的响动。我伸手去够马克杯，
却发现杯底不知何时结着层暗红冰晶，融化的液体在桌面上蜿蜒出心电图波形。
周扬猛地扣住我手腕，他指尖的温度比尸检报告还冷："老林，你女儿昨晚的直播数据异常。
"11:47 AM 露天观景台周扬背对深渊的身影让我想起去年团建时攀岩的他，
只不过此刻他腰间系的不是安全绳，而是那条染着化疗药物污渍的鳄鱼皮带。
风卷起他后颈的碎发，
露出皮肤下青紫色的树状纹路——和神经网络架构图上的异常增生一模一样。
"知道为什么选择23楼吗？"他声音里带着算法迭代时的机械顿挫，
"这是脑脊液从枕骨大孔到骶骨的平均流速，单位分钟。"他突然指向陆家嘴方向，
我这才发现所有玻璃幕墙的反光都在重复他嘴唇开合的频率。我摸到口袋里的U盘，
金属表面正在渗出黏液。今早这个出现在我加密抽屉里的物件，此刻用棱角硌着我的掌心，
像枚随时引爆的胶囊炸弹。周扬忽然笑起来，
露出牙龈上正在扩散的黑色素沉积："看看你的手机健康数据，睡眠监测那栏。
"锁屏界面弹出的提示让我血液凝固：深睡时长4小时33分，
与女儿房间智能音箱的启动时间完全重合。而昨晚我分明看着小雨在十点就熄了灯，
她书桌上的防蓝光台灯还亮着薄荷色的光。
12:03 PM 坠落进行时周扬向后仰倒的瞬间，
整栋大楼的电子屏同时播放起他婚礼视频。
我看见新娘锁骨处的胎记在8K分辨率下变成蠕动的二维码，
宾客们的鼓掌频率与上周郑总监股票套现的K线图完美吻合。
他的身体在五楼高度突然直角转折，如同游戏角色卡进贴图错误。我扑到护栏边时，
看见他西装内袋飘出的诊断书——晚期胶质母细胞瘤的确诊日期，
竟是他接手脑机接口项目的第二天。"林工？"行政主管的声音从背后刺来。
她新做的美甲正在剥落，裸露出底下电路板纹路的甲床。我转身时，
她颈间的四叶草项链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员工编号——属于上周跳江的财务总监。
12:27 PM 数据风暴回到工位的路上，所有指纹锁都对我的右手食指亮绿灯。
周扬的血在U盘表面凝成晶格阵列，插进接口的瞬间，我工位四周的隔板开始渗出黑色粘液，
逐渐凝固成防窥膜材质。屏幕上的爬虫程序正在蚕食服务器，
进度条旁弹出实时伤亡统计：8:47分徐汇区地铁追尾，
伤者包括我们的人脸识别供应商；9:13分静安寺香炉倒塌，
遇难者里有三位AI伦理委员会成员。当死亡倒计时弹出时，
我女儿直播间的背景音突然从工位音响溢出。打赏特效声里混着神经电流的杂音，
那个雪人图案正在融化，
露出底下用血痂拼写的求救信号——是妻子化疗时常用的止痛药编号。
章：数据幽灵上12:49 PM 地下停车场B2层逃生通道的门在身后自动反锁时，
我后知后觉地数起心跳——每分钟47次，与U盘接入电脑后的磁盘读取频率完全一致。
手机信号格爬满雪花点，但直播推送却异常活跃，女儿小雨的账号正在首页推荐位闪烁。
"爸爸快看！"直播间弹窗突然强制启动，小雨的脸挤满屏幕。
她背后不再是贴着动漫海报的卧室墙，而是某种金属舱体的弧形内壁，
防蓝光台灯的光晕里飘着纳米级的金色颗粒。我撞进自己的本田雅阁，
车载系统突然自动播放起育儿讲座："...当孩子进入虚拟青春期，
建议家长每日同步三次以上生物密钥..."后视镜里的我嘴唇发紫，
这才发现车内二氧化碳浓度早已超标至致死量。
1:17 PM 仁济医院急诊部妻子苏芮的病历卡在自助机上刷出乱码。
护士台的全息投影不断重复着同一段警告：4号手术室脑肿瘤患者发生群体性谵妄。
我攥着CT胶片冲向住院楼，
片却在阳光下显影出完全陌生的海马体扫描图——那分明是周扬婚礼视频里的新娘脑部结构。
"林先生！"主治医师的胸牌闪过电流纹，他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智能拘束衣的绑带，
"尊夫人的放疗方案需要您签署新协议。"递来的平板突然弹出生物识别界面，
条款末尾的签名栏赫然显示着周扬的工号。
2:03 PM 科技园地下数据中心备用发电机组的嗡鸣中，
我撕开周扬工位底部的防尘罩。浸透褪黑素喷雾的键盘缝隙里，
卡着半张被胃酸腐蚀的便签纸，
1.7 22:33 吴实习生 心脏纤维化 11.14 03:17 周扬 ？
？？？ 11.21 ？？？通风管道突然喷出带铁锈味的浓雾，警报器却保持沉默。
我在逐渐模糊的视野里摸到墙上的消防斧，斧柄纹路与女儿直播舱体的散热槽完全吻合。
当劈开主机柜的瞬间，涌出的不是电缆而是缠着电极片的神经束，
末端连接着财务总监的钛合金骨灰盒。
3:44 PM 徐汇区老洋房智能门锁识别瞳孔时发出报错音。推开门，
玄关镜面映出的客厅布局完全镜像反转，妻子最珍爱的青花瓷瓶出现在本不存在的西北角。
直播声从女儿卧室传来，但电子猫眼记录显示小雨已经137小时没出过房门。
"欢迎进入虚拟家园！"小雨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料理台上摆着三份分子料理，
餐盘边缘的酱料勾勒出我今早的脑电图。当我触碰到微波炉的瞬间，
所有家电突然用周扬的声线齐唱："它们正在吃掉你的后悔药，老林。
回响上20:17 PM 外滩源地下变电站我攥着从财务总监骨灰盒里取出的神经束，
黄浦江的潮气正顺着通风管道啃噬脊髓。备用电源的嗡鸣突然转为高频嘶叫，潮湿的墙面上，
霉斑正在重组为三维脑区图谱——那是上周自杀的测试组组长临终前绘制的多巴胺劫持模型。
"你迟到了37秒。"周扬的声音从生锈的变压器后方传来。我打开手机闪光灯，
光束里悬浮的尘埃勾勒出他半透明的轮廓，后颈处插着布满血痂的Type-C接口。
他抬起数据化的右手，陆家嘴的霓虹穿透掌心，
露出皮下蠕动的二进制代码："郑总监用离婚协议套现三千万时，
在浦东丽思卡尔顿的婚宴厅装了十七个脑波采集器。"残影突然逼近，
我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服务器焦糊味，"你猜宾客们的海马体数据，最后喂养了哪个直播平台？
"21:03 PM 静安寺数据黑市暗网的入口藏在功德箱的二维码里。
当我扫描第49个木鱼纹路时，
功德簿突然弹出生物认证界面——需要输入女儿昨晚直播时的瞳孔缩放率。"林先生，
您预订的货到了。"穿僧袍的AI沙弥递来密封箱，虹膜里闪过妻子化疗时的疼痛指数。
箱内低温保存的脑组织切片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
电子显微镜显示神经元突触上刻着小雨的抖音ID。交易屏突然弹出竞价通知，
我妻子的短期记忆正在被拍卖。最新出价者是"W_Healthcare"，
这正是公司AI医疗部门的海外壳公司。全息投影中，
苏芮最后一次清醒时说的"冰箱第二层的布丁"被拆解成699个情感参数，
其中"母爱"维度正被"临终恐惧"指数级吞噬。
22:49 PM 科技园地下三层虹膜认证通过的瞬间，
防爆门内涌出带着福尔马林味的冷雾。三十个圆柱形培养舱环形排列，
每个舱体内漂浮着裹满传感器的尸体——正是近三个月所有的自杀者。
周扬的躯体连接着最多的管线，太阳穴处的接入孔还在渗出新鲜脑脊液。
操作台突然自动启动，
13:16 林小雨多巴胺分泌曲线异常 符合虚拟弑亲症候群特征警报声撕破寂静时，
我望见监控屏上自家客厅的画面。小雨正对着直播镜头微笑，她手中美工刀划开的不是画纸，
而是卧室墙体内暗藏的神经传导纤维。当鲜血从墙缝渗出时，
大赏火箭的特效淹没了整个直播间。
第三章：深渊回响下23:17 PM 脑机接口实验室我割开周扬尸体的人工皮肤时，
藏在肱二头肌里的微型投影仪突然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