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水直接扑在了赵元的脸上,赵元睁开眼,他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整个人呈现“大”字形态。
赵元透过那一层遮眼的水滴,看着面前并不熟悉的脸问:“这是哪?”
那狱卒笑着摆放整理着桌子上的工具:“小子,这是中都上林狱。你可是惹了大祸在身!进了官狱!”
赵元迷糊着眼问:“我不知道我惹了什么祸害?”
狱卒在听完赵元的话后微笑着点头:“对对对!进了这官狱的人大都说自己没错,但是在我九节手一番提醒后也大都幡然悔悟了!”
话毕,那狱卒的右手拿起了沾着盐粒的柳鞭,柳鞭绿的出水,看来是用初春刚好的柳条编制的,细粒的盐夹在那柳条的缝隙之中,很是牢固。
赵元看向那狱卒的脸颊,颧骨突出,耳垂凸出深红色彩,下巴上是泛白的胡渣,牙齿发黄有黑,头发也没有多少的打理,全靠那帽子给罩住了。整个人像是烧红的老鼠一样让人内心发怵!
那狱卒带着柳鞭慢慢的靠近赵元,赵元内心恐惧,求生的本能让他的身体不断的扭曲着,妄想这样的挣扎,可以躲避那鞭子的来临!
狱卒讪笑着:“也不知你是何方人?为皇帝做事,还望多多包涵!”
在狱卒说完这客套话后,那柳鞭夹杂着破风声,生生打在了赵元的身上。
赵元龇牙咧嘴的哭喊着,双腿发软,但是不能完全跪下,因为上面的双手被粗绳给固定住了,根本塌不下来身体。
柳鞭的绿的出水的皮逐渐破散,那夹杂在缝隙中的盐粒所剩无几的时候。
狱卒才停止了对赵元的抽打,赵元没有多少喘气,低着头,像是死了一般。
狱卒上前夹起赵元的脸,仔细观详了一阵子后开口:“先送回牢里。”
转眼,两个在外头的狱卒来到房间里,给赵元解开束缚,拖着一滩软泥的赵元离开。
就在赵元被拖着离开不久后,九节手将右手上的柳鞭扔在了桌子上,坐在那门口的石阶上。
九节手眉毛低垂着,他知道这次部尉抓错了人。
不一会,那外头就走进了一群身穿绣衣的人,为首的人亮出了手中的符节。
九节手连忙站起身,拱手:“直指来此所为何事?!”
为首的人一手拿着符节一手把在腰间的刀把上,未曾低头看向九节手,环顾着四周道:“楚巫大人之死事关重大,案件已经转交到诏狱!我们是来领走犯人的!”
九节手:“好的大人请随我来。”
阴暗的牢房里,赵元靠着那牢房的墙壁,他看着四周潮湿的草堆,身体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痛感,赵元想抬起手去抚摸伤口,但是他虚弱的根本提不起手来。
崩溃的情绪像是潮水般,伴随着痛感贯穿着赵元的肺腑:“都是假的!什么命数!都是假的!”赵元嘀咕着,渐渐泪水开始从那破皮的眼角滑下。赵元张大着嘴,他开始笑了,:“哈哈哈!”他不知为什么,在这种极度悲伤的情况下,自己会如此疯狂的发笑!也许是对这狗屁命运的不甘吧!
赵元开始从原先怨天尤人的嘀咕转而对老天爷的控诉:“***……你……老……天爷!”
那在牢房里的其他犯人,有的低头叹息,有的开始应和起哄,有的大笑起来。
赵元像是掀起了一场囚徒的狂欢!
嘶哑的吼声伴随着诡异的笑声,他们和赵元一样,脸上有着脏泥,红血中混杂着眼泪。
赵元内心发誓,他要活下去,他要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还没等赵元吼多久,那牢房远处的门被打开了。
原先还在狂欢的牢房瞬间安静了起来,赵元的喉咙也哑了。
他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他紧紧盯着那地面上几人的身影,被拉长的阴影开始慢慢向着赵元的牢门前靠近,直到最后停住!
赵元看着九节手很是快速的开启了牢房的门,赵元一脸惊恐,他想后退,但是身体动不了多少,唯一能有些变化的脸,也只是呆呆的保持着惊恐的状态。
跟在九节手后头的两个绣衣使者,也都是冷着脸,看那在牢房里大小便失禁的赵元。
九节手打开牢门,上前一手拉起了赵元,赵元只能僵硬的扭着头,紧紧盯着九节手的脸,他想要伸出脖子去咬上一口,但是失败了。
九节手笑着对那身后的两位绣衣使者说:“直指大人,这人就是部尉送来的。大火燃烧留下的废墟里,就这人晕在那里,他嫌疑很大。”
绣衣使者冷着脸,“那你帮我们把他送到牢车里。”
九节手连忙点头:“好好好!”
九节手拖拽着赵元,走出牢房。
赵元被锁在了木牢里,绣衣使者牵起马绳,马车远去,九节手留在原地看着那绣衣使者,内心很是羡慕。
赵元看着那晃动的路面,他不知接下来面对的会是什么?!
马车吱呀声不断,在密林一处停了下来。
赵元闭着的眼睛睁开,他发现自己的镣铐都被松开了。
还没待赵元想多少,那一旁靠近木牢的锦衣使者直接一手揪出了赵元,赵元的头发被拽着,身体像是货物一样被拖拽在地面上,在地面上留下一到浅宽的痕迹。
为首的使者,随处找了一棵粗树,一刀劈砍,一根手臂粗细的枝丫被砍了下来。
为首使者一脚踢出那枝丫,拽着赵元头发的使者一手将赵元的脖子按在了那枝丫上。
赵元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他感受到自己的后脖颈上有着一道细微的凉意!这凉意不是别的,就是那刀锋的冰冷所致!
赵元想要挣扎,但是他体力虚弱,导致他的挣扎没有多大的作用,并且,有人一脚正踩在他的后背!
长刀高举,破风的声音响起!
赵元闭紧了眼,他身体僵硬,他发誓来世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活的快活!
还没等那长刀挥下,赵元眼前竟然再次燃起了火焰!
踩着赵元后背的使者也惊叫着,他发现自己的腿竟然燃起了火焰!“啊!”
惊恐的叫声,逐渐由一个,转变为一群人的叫声!
“啊!”
那一个个的绣衣使者,身上竟然都莫名其妙的燃起了火焰,他们的皮肤在肉眼可见的皲裂!
赵元在感受到后背的压力减少后,慌忙的向前爬去!
当爬出了一段距离后,赵元反过身来,他看着那一个个绣衣使者,像是一根根火把一样燃烧着!
赵元张大了嘴,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火焰里,在燃烧着的只有人,而那些树没有燃烧起来!更加让他感到怪异的还有,自己为什么没有感受到温度!燃烧火焰的温度!
“妖!巫妖!你是巫妖!”
燃烧着的使者,咬着牙,提着刀,忍着剧痛,一步一步的走向赵元!
赵元无助的后退着,他的身体抖的跟筛子一样!
赵元一边后退一边颤抖着嘴唇辩解:“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赵元的辩解是无力的,那使者快步上前劈下了一刀,随后像是腐烂到头的朽木一般倒下。
赵元捂着脸,倒在在地上痛苦啊哀嚎着,他的脸上布满了血渍,一道由额头到下巴的竖直伤口出现在赵元的左边脸颊。赵元应该感到庆幸因为这只会留下一道疤痕,而不会要他的命!但是在这个情况下,赵元能够做到的反应也只能是捂着脸痛苦哀嚎着。
直到赵元的嗓子喊哑为止,直到那燃烧的众使者变成了灰烬,直到那落寞的残阳完全消失。
赵元带着诡异的笑站起身来,他眼前的火焰已经消失,他脸上的刀痕也已经止血。赵元一边摸着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的存在,一边像是瘸了腿的乞丐一样,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密林。
赵元走到一处河流,他先是给自己洗了洗,随后看到了那河流的尽头有着零星的几处灯火!
赵元脱掉身上的囚服,又拔起地上的草,开始数了数,随后口中喃喃:“火地晋卦!”
在说完这话后,赵元站起身来,他闭上眼,身体倒向了河流。
赵元刚坠入河流时,会感觉到冰冷河水的刺痛,但随后身体开始麻木,鼻腔开始呛水,意识开始模糊。他的身体伴随着河流,向那村庄流去。
当赵元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在一个茅草屋中,那墙壁上挂着的一两张兔皮,大致告诉了赵元这房屋主人是个猎户!
赵元半撑起身子,还没坐起来多久,一个男孩就端着汤药进来,男孩莫约四五岁,笑着憨憨的。他端着药看着赵元:“你起来啦!喝药吧!这是我爹爹嘱咐我的!”小孩说完话,就把药送到了赵元面前!赵元接过药,小饮一口,药好苦,但是赵元皱着眉把药喝完了。当赵元喝完药后笑着问小孩“你家大人呢?”
小孩:“爹爹打猎去了,娘亲去洗衣服了,我在家里给哥哥熬药!”
说完,小孩颇为得意的挺起自己小小的胸膛,像是邀功一般。
赵元也看出小孩的意思,便笑着点头:“真棒!”
小孩听到赵元的表扬后,也只是憨憨的笑着,随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赵元则是很是珍惜的享受着这段休息的时间!
夜里,赵元大致能够站起身了。
在饭桌上,赵元也大致了解到自己是在这村子的一户猎人家中,是之前早上猎***子在外洗衣服的时候见到晕倒在河滩的赵元,便把赵元救了。这猎户名字叫王四为人很好,他妻子徐氏也很是贤惠,孩子也是挺懂事的。
这王四问起赵元的身世,赵元编谎自己是被山匪抢劫,为了活命跳的河。
赵元的话很容易的就骗住了王四,王四也是让赵元在自己这休养几日,等伤好了再走。
赵元自然是没有多少的推脱,就在这王四家住了下来。
待在王四家的几日里,赵元也是获得了难得的舒服,这王四也是真的好人,他帮村子里打猎,也救助弱小,村子里大多人都是受了他的恩惠。赵元也在这几日的相处中也确认这王四是个热心肠。
可是赵元的幸福哪能有那么长久,不日山匪开始打劫猎户所在的村子。
赵元和一群村民被围住,其中也包含王四和他全家,本来他们是可以躲过的,但是山匪在抓人的时候,一老头犯浑冲撞了他们!他们便把那老头拖在马后开始一圈又一圈的拖拽!王四看不下去,上前解开了绳子,随后就被抓了。
王四被抓,他徐氏和孩子也就跟了上来。
就这样都被围住了。
匪头有个眼睛像是瞎了,留下一层白皮,穿着不知道从哪个富家人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很不合身,手里拿着缺了口的刀。
匪头和其余的几个伙计像是在商量着什么,匪头时不时还会抬头,用下流的眼神盯着王四的老婆徐氏。徐氏有些害怕的依附在王四的怀里,王四也是抱紧了徐氏,眼神坚毅。那孩子则是有些害怕的抱紧自己父亲的腿,徐氏低着头,手轻抚在孩子的头顶。
赵元看到这场景也大致知道问题了,他捏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出手。赵元内心在想,王四帮助村子这么久,这王四如果遇难的话,他们大概会帮忙!不过他们会害怕,这就要个领头的,赵元内心确定,自己要做这个领头的!
当那匪头和几个家伙聊完后,一个喽啰就上前要拉走徐氏!
王四肯定反抗,一拳打在那楼咯脸上,结果下一秒王四的后背就出现了伤口。
王四忍着痛,想要反抗,但是下一秒他的孩子就被人架着刀。
王四停住了自己的动作,他跪在地上开始哭泣:“求求你!别伤害他们!”
那匪徒直接拿刀乱刀将王四剁死。
王四到死都是在哀求着。
赵元捏紧了拳头,他的眼睛泛红,他现在不能妄动,孩子还在这些人手上。
有着孩子的威胁,徐氏也没能有多少的反抗,接受了那匪头的***。
村民都羞愧的低下了头,但是赵元看到有几个男的还抬着头像是在仔细观详!
赵元的内心像是被极致的压抑着,他保证自己一有机会就会上前咬死那个匪头!
徐氏被像是玩具一样玩弄,赵元低着头,他的泪水开始止不住的下落,孩子的哭喊充斥着赵元的脑海!
当那匪徒的狂笑消减,赵元以为他们会就此收手,但是一句话的冒出,让这一切的忍受都变成了白纸!
“斩草除根!”
孩子倒在了血泊中,徐氏哀嚎着,在下一瞬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畜生!”
赵元狂吼着,掰开像是木头的村民,向那匪头冲去!
可是就在下一秒,他的后脑勺就受到了重击,他强撑起身子,可没站起来多久,就又被打倒在地,赵元趴在地上,喘着气,他看到那群被围住像是羊一般的村民,内心是一种说不出的失望。村民用着近似于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像是赵元身上的悲剧,王四身上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一样。
赵元的心态从失望转而为愤怒,他狂吼着“啊!”站起身子,可是在下一秒,就是被人一脚绊倒。
他也像是一个玩具,被这些山匪玩弄着。
山匪的嘲笑声是那么刺耳!
赵元眼前开始又出现了火焰!匪头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发现自己的手开始着火!其余的几个山匪也都看到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开始着火!
赵元强撑着站起身子,他不再畏惧这个诡异的火焰,他扑向那还在惊恐之中的匪头!
匪头在拍打着自己的手臂,但是,火焰一直在不停的蔓延着!
赵元扑倒了匪头,他一口一口的咬在那匪头的脸上!
匪头的脸像是面团一样软,就在赵元的一口一口中逐渐变小。那火焰像是故意避开赵元一样,向头蔓延的火焰,转而将目标定向了四肢!
匪头的哀嚎对于赵元来说一点也不值得怜悯,反而是令人心生愉悦的!
当匪头的哀嚎消失,其余匪徒都变成灰烬后,赵元站起身,他脸上有着很厚的血渍!
他的眼皮低垂着,像是刚刚睡醒,赵元看着那群村民,他们眼神惊恐的望着自己。
一老头怒目圆睁的拿起石头扔向了赵元,但是打空了。
那老头恶狠狠的喊着:“巫妖!倒霉催!”
其余的几个村民也都开始跟着老头开始怒骂赵元,但是他们不敢动手,因为刚才赵元一个人就杀了全部的山匪!
赵元摇着头,右手摸向后脑,拔出了几根头发开始数,直到最后一根头发落地。
赵元苦笑着:“讼卦!看来你们都是要死的命,与其让别人杀了,不如让我杀了得了。”
说到这,赵元的眼前又燃起了火焰!
随即那村民都感受到自己手上或者脚上都燃起了火焰,他们开始害怕了。纷纷跪下哭喊着:“求求你了!仙人!让我们活着吧。”
赵元在听到他们求饶的话后,无力笑了。
赵元低头,开始给王四收拾尸体。他对于那一个个被烧成灰烬的村民没有一丝的怜悯,他们和那匪徒一样,让赵元感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