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绳深深勒进他十七岁的腕骨里,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黄土上砸出一串暗褐的坑。
树下围着九个黑袍人,兜帽下露出的皮肤布满鳞片,为首者手中捧着的青铜匣子嗡嗡作响,像是有活物要破匣而出。
“林氏余孽。”
黑袍人指甲划过匣面,锈屑簌簌而落,“三百年前你们族长斩断通天路,今日便用嫡系血脉祭剑破封。”
林海啐出一口血沫。
三天前这群人屠了整个村子,爹娘把他塞进地窖时,娘亲颈侧蝶形胎记滴着血,那图案竟与黑袍人衣襟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青铜匣突然炸开!
一柄生满铜锈的断剑冲天而起,剑身缠着七根锁链,链子上串着人指骨。
林海胸口骤然绞痛,仿佛有千根钢针顺着血脉游走——那断剑的缺口,竟与他胎记形状分毫不差。
“原来是你!”
黑袍人声音发颤,“快剜他心——”锁链崩断的脆响淹没了嘶吼。
断剑化作流光撞入林海眉心,他听见冰川开裂般的轰鸣,整片夜空被剑光照得雪亮。
那些斩向他的刀刃诡异地悬在半空,黑袍人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凝固成雕像,连飘落的槐叶都停在鼻尖三寸。
“苍溟剑主血脉,终于等到你了。”
清冷女声在识海炸响的瞬间,林海看见一袭白衣踏月而来。
女子发间别着半截木簪,眉眼比雪山顶的晨雾还冷,袖口却沾着几点锈色——分明是那柄青铜剑上的铜绿。
“记住,你只有十息。”
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
林海本能地并指成剑,指尖迸发的青光竟削断了精铁锁链。
最先扑来的黑袍人被剑光透胸而过,伤口处没有血迹,只有青铜色的锈斑疯狂蔓延。
“剑意化锈!
快退!”
晚了。
林海踩着满地铜钱大小的月光,每一步都踏在奇诡的方位。
当他掐住最后一人咽喉时,才发现自己五指覆着青铜鳞甲,月光映在上面泛着森冷咒文。
“你们屠村时,可曾给过十息?”
咔嚓。
锈色爬满黑袍人惊恐的脸,风一吹就散成铜渣。
林海跪在满地铜屑里剧烈干呕,喉间腥甜翻涌。
白衣女子虚影在他身侧凝实,指尖点向槐树——树皮剥落后露出密密麻麻的剑痕,最深处刻着“林氏罪血,永镇剑冢”。
“我叫于秋枫,是你手中‘苍溟剑’的剑灵。”
女子虚影开始透明,“三百年前林氏全族祭剑封天,你是最后的火种。”
林海突然按住心口。
那里浮现出一柄青铜小剑的虚影,剑脊上缠着九道血锁:“这些锁链...”“每破一境,可斩一锁。”
于秋枫的身影消散在晨雾中,“待九锁尽断时...”东方泛起鱼肚白,林海没听见后半句。
他正死死盯着掌心——昨夜沾血的地方,一片青铜色的枫叶印记正在消退。
远处突然传来破空声。
三个踩着葫芦的修士落在村口,为首者道袍上绣着金色小剑:“苍梧剑宗巡查至此,小友可曾见...”话音戛然而止。
老修士死死盯着林海眉心,那里有一道剑痕正渗着青光。